男孩本就局促,此时见爹爹喊自己大名,他一紧张,手中的葡萄便被捏破,汁水果肉掉在新穿的小衫上,瞬间便染湿小块。
戚怜手中只剩了块葡萄皮,他怯怯看向何镜,见爹爹神情严肃,心间更紧张害怕。
“对不起,怜儿不是故意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手滑本就是常有之事,戚如穗觉得这根本算不上事,可不知为何这对父子皆如此紧张。
“怜儿,果肉掉了擦掉便好了。我是你娘亲,你不必道歉,也不必害怕我。”
戚如穗不甚在意的将衣衫上的果肉捡起,又揉了揉怜儿的脑袋瓜,男孩发丝很软,揉起来手感很好。
许是何镜的目光太过明显,戚如穗抿了抿唇角,移开手叫小夏带怜儿下去换身衣裳。
她抬眸看向何镜,只见男人定定看向自己,眸中神情复杂。
“怎么了?”戚如穗轻声开口,似怕吓到何镜一般。
“……无事。”
何镜移开视线,压下心中的紧张与惊诧。
戚如穗不喜欢这个孩子,何镜一直都知晓,所以他极少让怜儿接触她。戚怜如今五岁,见过戚如穗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可这两日戚如穗为怜儿做的事已超过他的想象,比如下午那些玩具,又比如方才戚如穗自称的那声‘娘’。
戚如穗却在此时开口,“何镜,我说过我不会伤害怜儿的。”
她说罢一顿,凝眸看向何镜,“他毕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
戚怜当然是她的孩子,可何镜却只是动了动唇瓣,漆黑的眸子在夜中似死水般沉寂,他错开视线,良久没有言语。
像是默认,又像是否认。
见男人如此,戚如穗垂下眼眸,唇角挂着一抹苦笑。
小夏便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轻手轻脚将汤药放在戚如穗身前,小心翼翼提醒道。
“小姐,今日的药还未喝。”
药汁被女人一口饮下,又揪下两个葡萄扔进嘴里,苦涩与酸甜混在口中又被吞下。
“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葡萄。”戚如穗忽而开口。
天弘二十四年,戚家那一年的绸缎布匹销量甚好,戚如穗借江述之口在京郊设宴,又备了几十匹锦缎权当赠礼。
那场宴会来的人不多,皆是彼此熟识的,正逢京郊果农丰收,那年的果子甘甜可口,宴席上何镜几乎未动过筷,一直在吃那新摘下的葡萄,宴席持续了多久他便吃了多久。
何镜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他记得那场宴席,那日他离宴回府时才发现,马车上多了两篮葡萄。
只是那日吃了太多葡萄,回去便胃疼了好几日。
“那时有你、我、江述……”
戚如穗回忆着宴席上每个人的名字,念到最后,她蹙起眉,心间被莫名的抵触情绪占满,半响才缓缓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还有,罗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