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权力和命令,姜氏在寿阁蹙眉扶额,哀叹。
身后的锦披覆盖上冰冷的肩膀,姜氏自铜镜后望,同殷寿在镜中对视,太过旖旎的氛围会让探寻变得合理;太过模糊的镜子也让镜中丈夫的情谊变得温存更多,照不透更深的冷然和利用,盘算与谋划。
“是在担心,你妹妹?”
姜氏点头。
“夫主可有法子,能不叫王叔封职?”姜氏将手搭在殷寿的手背上,目光似是托付了许多:“我实在害怕,妹妹被禁锢在了那宗庙里。”
如果平日,姜氏的话必然是大逆不道的。
可殷寿只笑着将妇人的手压回手心之下,拍了拍,刻意加重了些许声音:“往日小妹的事,是你的事,但一旦她被列为少司命---
她的事,便是国事;
她的乡,便是朝歌;
她的情感,便是天下运;
万万不可,再随意左右了。”
殷寿其实将话说得太重了,但姜氏只沉浸在他的态度之中,觉得夫主想来是不在乎无伤大雅的女儿事体的,他只在乎这个问题会不会影响到他所作的事业。他没有将姜寐的余生和快活算进去,也没有将姜寐长大后,如她一般日夜渐长的思乡之情算进去。
... ...到底不是他的亲妹妹。
妇人眼眸低垂,似乎因着殷商的话中情境失了言语,又似乎隐了依赖,将一切诉求和心乱都掩藏在了如往日一般的娴雅之下,叫人觉得她耐性可嘉。
但是殷寿却勾唇笑了。
因为他想要的,也是这种将一切大逆不道的想法,隐入寻常的情绪。有些东西越得不到,越想得到,越是挂念焦心,越能煽动人心。他只需要做一个彻底的好人,就能收获一切应得的,和可得的。
第二日从姜氏住处窜出来的姜寐,自然是带了点火气的。
和她秉承的生命为主,自由为副的想法不同,姜氏用她贤良淑德的人生经历和道德标准,自然怎么劝都劝不住自家妹妹。
她希望姜寐能和她一样,又比她幸运。
“若可以,姐姐希望能看到你来去自由,找到能相伴一生的意中人。”
她更希望姜寐能和她不一样,能比她活得更加广阔,无拘无束。
“若有可能,姐姐不想你被这不同寻常的命数,绑在朝歌。”
“何况你如果入了司命一职,日后谁能娶你?谁配供养你呢?”
但是姜寐太想说话了,没有注意到姜氏在和她谈论时,眸底晕不开的悲切。
女孩的想法更加单纯质朴,她将生命与希望作为饵,略过了什么意中人嫁娶的奇怪念头,轻轻摸了摸姐姐的肚子---
【你的儿子。】
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的儿子。】
十来岁的女孩子,明晃晃地想喜当娘。
总之姜寐觉得一切都有办法,姜寤觉得一切都要变天了。
于是经历了一个上午的劝退,姜寐走出姐姐房门的时候谁都不敢惹。
女孩穿着一身橘色衣裳,和火一样一团子行走而过,精致的面孔上四射着寒气,仿佛只要再在她耳边说上一句话,她就要整个燃起来一般。
【说不通的姐姐。】
【烦。】
直到她在阁廊上见到殷寿。
他自走廊尽头而来,整个人又高又大,却被笼罩在阳光未至之处的阴影中,看不清细貌。由心而生的阴隐叫她看着殷寿就觉得后背发凉,恍如被什么只在黑夜中行动的动物锁定了一般,这才停下了着火似的脚步。
“这么着急,是怎么了?”男子未动一步,只日常关切的语气,同她问道。
【姐夫。】姜寐一顿,先回了礼。
“我看你从寿阁出来,一身火气,可是又同你姐姐吵架了?”
姜寐皱眉,微倔傲地一抬下巴:【姐妹两的事情,怎么算吵呢,斗嘴而已。】
殷寿却只是一笑,和声哄道:“不过小事,你多哄哄你姐姐便是。”
对方的态度过于自然,看起来对她的吵架内容毫无兴趣,但这似乎早已洞悉的态度,却也叫姜寐想到昨晚顺耳听到的夫妻两的谈话———
那时姐姐说的是:“夫主可有法子,能不叫王叔封职?”
那时姐夫说的是:“一旦她被列为少司命,她的事,便是国事,是万不可由你轻易做主的了。”
想到眼前这人也是她现在三口之家的一位成员,姜寐突然熄灭了想走的心,想听听来自自家姐夫的站位,好博取些许支持。
【你说,你接着说?】
似乎隐隐开始了解自家小姨子目光的殷寿点了点头,真的接道:“其实,我对你二人争吵之事也有理解,我今早去拜访了王叔,王叔对你印象甚好,且父亲也同意王叔的想法,相信他的选择,不会错。”
在昨日之后,殷寿其实更是了解过比干所提及的七窍玲珑心。
据说这是比干才拥有的一颗,有七个洞的心脏,可以与世界万物交流,能使双目破除一切幻术,重伤者食用心脏,更可有治愈之效... ...实在是好势力,也是个好物件。
【真的?】
女孩的眼忽然被他说得一亮,像是天真得能叫人放心筹谋的模样。
殷商眼中划过一丝满意,语气更是温和了不少:“我也会再帮你劝劝你姐姐,你且放心。”
男子一脸的看好,在某一瞬间,几乎真叫姜寐放下了那些微诡异的偏见,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自信。
可姜寐只是哑,她不瞎,也不聋,她甚至可以比较清楚地听到隔壁屋子里静悄悄的时候在做什么妖。下一刻,姜寐就眼睁睁看到上一刻还在看好自己的姐夫,走进了唉声叹气的姐姐的屋门,然后屋子里传来了内容熟悉,属性不同的另一种对话———
“夫主?”
“还在忧心?”殷寿的关切之声,听音可闻。
“不敢。”姐姐却有些冷淡下来。
“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毕竟你也知晓,这是医好她哑疾的唯一方法。”殷寿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