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的大姑姐嘟囔妹妹:“不能给人家扔了呀,好歹是人叫娘家陪送的嫁妆。” 那个大骨架的二婶一脸嘲笑地说:“就是,人家娘家陪送的嫁妆,我也看看俺侄媳妇的嫁妆,看活做得咋样。” 桃花手里就又被夺走了。 她的包袱里除了她自己做的一双新鞋,还真是几件破烂,一身婶子给做的半旧的夏衣,一双棉袜子一双夹袜子,一件肚兜,还有一顶破旧的帽子。 那是她哥哥戴过的,她把它当她的家传宝贝。 是的,她有过一个哥哥,可是在她两三岁的时候,哥哥被抓壮丁当兵去了,再没回来过。 “啧啧,啧啧,我说让几个闺女都来看看嫂子、弟媳的嫁妆,跟她学点做女红的本事哩,谁知道啥也没有,哈哈。”二婶子阴阳怪气的看着桃花。 接着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了那顶破帽子,眯细眼睛笑着问:“哎呦,侄媳妇,这是啥呀?” 桃花傻乎乎地说:“帽子。” “帽子?我咋看着不是你戴的呀?” “是俺哥的。” 她眼睛一睁,故作惊讶的问:“你哥的?呀,不会是这就是你哥给你陪送的嫁妆吧?” “嘻嘻嘻。”二婶的俩闺女笑得头碰头了。 桃花认真地说:“不是,俺哥被抓去当兵了,几年没见人了,这是他戴过的,俺留着。” 大骨架的二婶又故作同情咂嘴:“呀,你还有个哥哥也没了,这么说你真是个没爹没娘没亲人的那啥孩子了,嘻嘻。” 桃花婆婆唯唯诺诺的乞求:“他婶子,别说这个了。” 二婶子就不屑地嗤了一下鼻子,又傲慢的在她的包袱里扒拉着。 她的两个闺女就跟着取笑:“唉,俺娘大呼小叫地叫俺俩来看新媳妇的嫁妆,学本事,结果啥也没学会。嘻嘻,等着俺嫁人的时候也这么着吗?” “哎呀我的闺女,咱可是孙家醋庄的,咱家的闺女要是这么着去嫁人还不丢尽了咱家的脸呀,放心吧,就是咱孙家大小半年不吃不喝也不会叫你姊妹几个这么着嫁人。 我说啊,你们姊妹几个以后可得跟人家会做活的闺女玩,跟嫁妆多的新媳妇学学,多学些样子,咱家的布啊线啊尽着你们用,呵呵呵。” “姐姐妹妹们都有爹有娘啊,俺没爹没娘俺是野孩子,所以才没嫁妆才不会做活。”桃花忽然硬硬地说,并用一双倔强的眼睛看着大骨架女人。 大骨架女人的脸蓦地红了,一屋子人也都愣住了。 大骨架女人窘窘地说:“那,那个,谁说你是野孩子了?” “我说的呀,我自己说的。”桃花板着脸说。 说完她突然嚎啕大哭。 大家都被吓住了,她婆婆不知所措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大骨架女人的脸由红变白又渐渐变紫,她恶狠狠瞪了嫂子一眼:“你就把这个野妮子当奶奶供着吧,看不把你一家子都吃了去。”说罢拉着自己俩闺女走了。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婆婆,大姑姐,二姑姐和桃花了,桃花越哭越痛。 婆婆和大姑姐都木木的看着她,二姑姐一巴掌扇到了桃花头上,骂:“真是个屙尿不知的傻货,有爹生没娘养的野种,知道自己到俺家是啥人不,你还不如刚才那只猫金贵你知道不。你就是俺家花两布袋粮食买来的丫头子,要你专门来伺候俺那个死人坯子的贱骨头,那死人坯子死了你就得给他陪葬,还又哭又笑的当自己是大少奶奶来了……” “香香姑娘,听到这里你懂了吧,我不是冲喜丫头,我是殉葬丫头,他们料定我嫁的人活不成了,趁他活着娶一房媳妇,死后给她陪葬。”桃花微笑着说。 我心里直发寒,“然后你那个小丈夫就死了,你给她陪葬了。” 怪不得她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化着浓妆。 “是的,几年后,我丈夫死了,孙家人把活生生的我给送进了棺材。 他们心虚怕我变成厉鬼报复他们,就用邪术把我的魂魄封在棺材里。几天前,孙家后人迁坟,不懂这些,也许是不信邪解开了棺材上的封咒符,我魂魄得以脱棺,就来求香香姑娘你了。” 我问:“你确定你魂魄自由了没害一个孙家人?” 桃花说:“绝对没有,当年把我送进棺材的孙家人都去世了,我没必要报复孙家后人。” 我叹息:“果然是颗善良的灵魂,只是,孙家人对你太残忍了。” 桃花摇摇头:“都过去半个世纪了,我没心思再纠结,只想回地府再次投胎好人家。当然,香香姑娘,我口说无凭,麻烦香香姑娘去亲自打探一下证实我的话。我夫家在附近不远处的孙家村,我丈夫叫孙水鱼,我叫李桃花。” 这是有必要的,可是,我凭什么要这么做,我又不认识她,单单学雷锋做好事吗? 桃花缓缓地说:“香香姑娘,我不能白白让你为我办事,更何况你是人却要为鬼服务。我下葬的时候,我婆婆觉得愧对与我,在我手腕上戴了一对金镯子,我就拿她当报酬吧。” 说着展开一张手帕,里面有一对金灿灿的手镯。 死人的东西,我有些忌讳,就摇手说:“不不,桃花前辈,这是孙家给你的补偿,你带着吧。” 桃花诚恳地说:“香香姑娘,你别嫌弃,你从金店买的黄金也许就是从古墓里挖出来重新打造的。黄金辟邪,不会带邪气的。” 这话说得有道理,我接过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我就去孙家村打探消息,明天晚上咱们还在这里见面吧。” 桃花开心地点头说:“哎,好的,谢谢香香姑娘,我明晚再来。” 她朝我挥挥手,身子像风一样飞起来,消失在黑夜里了。 早上,我醒来就觉着手里攥着东西,睁眼一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