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女生耽美>时不可兮骤得>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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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 / 3)

,柔荑抚过头顶,清风徐来,水光摇动。

姐姐喜欢在河边浣衣,荆楚多雨,时有阵雨无征兆地落下,她便抱着木桶,展开外袍,护着他一路小跑,立于乔木下躲雨。

雨后,猛兽会下山觅食,运气好时从林间钻出一两只山猪,但若是遇上熊罴、虎兕就是一轮逃命之旅。

如今,他仍常在梦里回到那段时光,森林水泽,尚无人烟,他与姐姐携手在林间窜逃,回到青丘时又免不了长辈的一顿责备。两人偷偷对视着憋笑,去静室面壁思过的路上姐姐还会说:“阿衡,我藏了两条鱼,今晚我们可以烤鱼吃。”

如今荆棘乔木已被砍伐,佳木列植,桑田密布,沙洲被开辟成长满兰芷、供人嬉闹的干净土地。

姐姐也早已亡故。

原来梦里的故乡,只在梦里。

星河看着他怅然若失的模样,收回拨弄江水的手,枕臂躺下。

白云高远,星河说道:“阿衡,你记得这里千年前的样子,那你知道天地初辟时的样子么?”

涂山衡转过头看着悠闲的神女,乌发随意散在船里。

涂山衡:“那时候,是什么样子?”

星河:“宇宙之前,是为混沌。混沌生神,是有盘古。阿衡,你见过混沌么?元气未分,无知无感。我的灵识曾在混沌中不知待了多久,当天地开辟,我看见了星光。”

蒙昧的一团元气,悬浮在空无中,无处可去,无物可触。突然有一天,天地开辟,柔和璀璨的星光落下,她看到了第一种色彩。

此后,她于虞渊中欣赏星光,四万八千年。

涂山衡:“不会厌倦么?”

星河:“不会,见过世外纷繁才知厌倦,那时我只能看见星光,便不会厌倦星光。”

涂山衡:“后来呢?”

星河:“后来呀,星光闪烁无规,我日日研究。有一日它们突然向着一侧倾泻而去,又过了不知多少年,我终于跳出虞渊,见天地浩大。”

涂山衡:“那星光为何向一侧倾泻,又是哪一侧?”

星河笑了笑:“其实你也知道的,昔年,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涂山衡轻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神灵,总爱说大道,自己不还有着私心,为争五帝之名,竟要毁天灭地。”

星河静静看着层云,云中似浮现一道玄色人影。那人立在高冈之上,头戴冠玉却身背竹篓,篓里堆满药草,日光勾勒出模糊的光影轮廓,他半侧过脸,笑意温柔。

河风吹过星河发尾,一时无声。

涂山衡:“我这是戳你痛处了?”

星河捞起身侧的酒坛,饮了一口,只觉双眼有些发痒,便闭上眼:“有私心的是共工,玄帝本就该是颛顼的,神灵性情各异,总会有些异类。不过呢。”她轻笑了一下,“时到今日,混沌不再,虞渊已不是当初的虞渊,天地也不是我初生时的模样,人呢,也不再穴居垒石。桑田阡陌,有女浣衣,世间变化无穷,总会更好。”

涂山衡撇开脸,不禁笑了笑:“你还是少教导我些。”

说罢,水面风起,轻舟自行,他便吹起了横笛。

岸边草叶微动,从中钻出一位少年樵夫。他愣愣地看着一叶扁舟荡出满江星河,有玄衣的神女半倚舟内,他便和着笛声唱起歌来: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乐声飘渺,那少年踏着翘翘错薪,在岸上追着水里那叶小舟。

涂山衡眸光落下,只见星河笑了笑,抬手甩出几点星光,星光随风落在少年怀中。

她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回头看过去,笑问:“怎么了?”

涂山衡摇了摇头。

从此,汉水之畔留下了一段汉水上接星河,会有神女出游的传说。

停船靠岸,星河换成荆钗布裙,敲开一户人家的门,门里窜出两只黄狗冲着涂山衡吠叫。星河笑对他说:“这真是,犬狐相见分外眼红啊。”

一位老婆婆从屋里走出,拍了拍两只狗,狗才走开。星河自言是行路姐弟,想讨两口水喝。

老婆婆颤巍巍地从屋里端出来两碗水问道:“你们姐弟俩这是要往哪儿去哇。”

星河:“家里出了些变故,要去投奔亲戚。阿嬷,现下天色已晚,附近可有能容我们过一夜的地方?”

老婆婆:“我们十里八村都没个客舍,你们要是不嫌弃便在我家住上一晚。”

星河顺着老婆婆邀请,进了屋内,看见屋角堆了几篮秧草,桌上一点昏暗灯烛,有风从门外吹进来,灯火摇曳欲灭。她伸手抚过灯碗,火光明亮起来,照彻四壁。

老婆婆端出了两碗热汤来,搓了搓手:“家里实在没剩什么吃的,你们看能填饱肚子么?”

星河连声道谢,自她进屋,也没见过旁人,不由问道:“阿嬷,屋里只你一人呢?”

老婆婆笑着,指着一边的小房间:“你阿公赶秧趟呢,咱今晚住那屋里,得啊?”

星河欣然应允,饭后,二人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见老婆婆对着灯火在穿针,年纪大了,总穿不进。星河接过针线顺手穿了过去,坐在灯下替老婆婆缝补起面前的衣裳。

老婆婆听闻她要向乾溪去,连叹不止,只说那处兵马乱行,危险得紧,何苦要去。

星河看了眼坐在一旁发呆的涂山衡:“家有长辈,不得不去,希望战乱不伤黎民,早点结束。”

夜里星河躺在床上,涂山衡睡着地铺实在不适,辗转难眠,他张了张口,勉强从喉咙里逼出一声:“师……”,又觉难堪,咬了咬唇,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直接去乾溪不行么,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逗留?”

星河打了个哈欠:“没办法,在章华宫待久了,总想学楚子享乐,还是要感受一下民生多艰才行,免得自己忘了人间。”

夜里,前堂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狐狸耳尖,立刻翻身坐起:“星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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