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九龙鸣吼,气氛逐渐沉重,犹如狂风骤雨前奏的宁静,周围呼吸声都悄无声息,让人透不过气来。
帝王缓缓走下阶梯,步步逼近。
她的小命今日不会就此交代在这吧,那算她任务失败还是存档开始。
下了朝褪去龙袍,身穿玄色金丝龙纹常袍随意自在,发间藏白发,上好的白玉冠一丝不苟扎起,一双凤目不同于三皇子风流随性,反倒冷峻犀利,不怒自威。
“郡主可是要抗旨。”
抗旨一词,轻则掉自个脑袋,重则株连九族。
梁稷知晓没有圣旨,母妃曾说若是在成亲前方知岁反悔,随时可以悔婚,他惶恐道:“父皇,抗旨一词太过重些。”
这婚是方知岁死皮赖脸的求来,此刻退婚就是在打皇室脸面,就算贵妃再宠她,面对皇帝震怒下都显得尘不可见。
方知岁决定放手一搏,奋力起身直视龙颜,“臣女已有心许终生之人。”
“是嘛,说说看你又喜欢上何人。”
启帝无奈一笑,其实他也没把小孩子家家间的感情当真,不过是贵妃被缠烦诉苦于他,便由着她性子来,意料之中的就是突然冒出的终生。
方知岁一愣,她随口说的借口哪来的人。
与帝王直视一点都躲避不得,她脱口而出:“南骁王!”
启帝拿起桌上的捷报,背着身淡然道:“朕记得你与他并未见过,何来喜欢?”
方知岁仔细回想起存封的记忆中,在柳树下一身白衣耍剑起舞的翩翩少年,利刃划破柳枝,一招一势利落干脆,盛柳叶附尖顶不落,与剑随风而动。
“我曾见过南骁王,就一眼便喜欢上了。”
启帝脸上含笑全无方才威压之势,“既如此,待南骁王回京我便给你二人赐婚如何。”
梁稷一听倒是十分激动,“陆彻要回来了,就说明南关大获全胜,我要将这消息告诉母妃去。”
父子二人默契一笑,留方知岁独自凌乱。
南关大捷,此战凶险万分是以南骁王孤身潜入敌营,取敌人首级,与骁骑军里应外合一并打尽,大戎投降割八城以表诚服之心。
启帝最为忧心的便是南骁王的婚事,每当提起与高门贵女相看他总有理由挑三拣四,可这京中姑娘无一不惧怕南骁王的冷厉狠绝。
而今有送上门的羔羊,知根知底还对南骁王情根深种……
方知岁虽说豁出去,但看到启帝脸上那肆意的笑,还是在心中哭泣,“我单相思,南骁王未必瞧的上我。”
启帝摆手,“他敢瞧不上,能被岁岁喜欢该是他的福气。”
方知岁走出来的时候步伐飘忽,整个人都回不过神,她这算舍身取义了。
“系统出来,找你聊会天,聊会天不会痛吧。”
“宿主,条条大路通罗马,你从另一条死路开辟一条无人小路。”
方知岁一步一步如铅锭,鞋底磨青砖,越磨越心酸。
荼杪在外等候也是十分焦急,又见方知岁失魂落魄的模样,小心的问:“难道圣上不同意。”
方知岁摇摇头,“同意了。”
这一路上她都心神恍惚,目光呆滞。
荼杪担心道:“小姐,圣上不是同意了吗,怎的还是不开心。”
“没事。”
方依瑶身为这本书的女主但在前期是没有女主光环的,每个伤害都实打实的,原本是云乡县令的小姐,可云乡县令为人清廉正直,就是这样给一家遭来杀身之祸,好在他有先见之明让方依瑶带着信投奔好友。
到了方府寄人篱下,时刻小心翼翼的。
她既要帮助他们,第二步就是要抓拢女主的心,否则就照原主的刻薄,女主害怕不信任,她会束手束脚无法施展身脚。
“荼杪我记得有一只瑶月楠木簪。”
荼杪从梳妆台拿出一个楠木盒,“小姐,可是这个。”
“嗯,二小姐的院子在何处?”
“在西边的朝娴院。”
鹅卵石铺的蜿蜒小路延展下去至西边的院子,在府中的边角落一个瓦墙木门的小院,一颗柳树在院前落下一片阴霾。
方知岁看着这朴素简小的院落还以为自己来错了,这院子还没朝熙院的一半大,她敲了敲木门。
吱呀~
茉画在打扫院子的落叶,放下扫帚去开门。
白流衫裙被阳光映衬的照到地上,笑容让显出脸颊的酒窝,浅浅一笑。
“这可是朝娴院。”
茉画上下打量着来人,突然惊慌跪下:“大小姐福安,我家小姐还在病中恐怕不便向大小姐问安。”
她自小跟着二小姐,若不是二小姐从人伢子手中选中她,现在已经流入妓院。
此时小姐生病若大小姐执意要罚骂,她用这条命也得拦着。
“大小姐我家小姐真的生病了,请大小姐高抬贵手。”
说的方知岁一愣一愣地,她扶起茉画打趣道:“我是来看望你家小姐的,不是来欺负你家小姐的。”
说罢抬腿走进院内,茉画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茉画给方知岁添了一杯茶,还在纠结要不要将小姐叫起来,就被看穿。
“不必叫她起来,此番来是为了看看她病的重不重,既然你家小姐没醒那我下次再来。”随即将木盒放到桌上,“这是我给你家小姐的礼物。”
方知岁把茶一口饮完,摆摆手就走出去。
半个时辰后方依瑶醒来见到的就是茉画拿着木盒子呆站在石桌前。
“茉画。”
茉画就像失了神,把那个盒子递了过去。
“小姐,大小姐不知安的什么心,说这是送你的礼物,要不要我将它扔掉,左右不过是捉弄小姐的把戏。”
方依瑶不甚在意地将盒子打开,楠木簪子上的一轮玄月中的莲花似开不开,静静的躺在里面。
她眸中怅然低喃道:“姐姐,你回来了,对吗?”
方知岁身体本就虚弱不堪,经过昨天曲折,一安睡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