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一胎,生下来却是个女儿,被逼迫着怀了一胎又一胎,最终在第四胎的时候,因补了太多生儿偏方的药膳,导致胎儿体型过大,分娩时难产而死。
叶辛白想到那个结局就打了个寒战。
说到相貌,昙娘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叶辛白的脸蛋,忽然脸上笑开了花:“辛白啊,要我说就冲你这张脸,在员外家那群莺莺燕燕里也是顶顶好的,嫁过去之后多讨员外欢心,给员外生个胖小子,到时候荣华富贵都是你的。听娘的,准没错。”
叶辛白望了望镜子中的自己,挑了一根翠绿色的发簪,插在已经略显拥挤的发间。
这时候可得多攒点金银珠宝,路上才好卷钱跑路啊!
做完之后,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昙娘,轻嘲道:“我荣华富贵,你怕是想让员外多帮衬帮衬你那个草包儿子吧。也是,毕竟天天寻花问柳,老祖母想抱个重孙子都指望不上,您可不得着急吗?”
昙娘柳眉倒竖:“你!”
她这一番话可戳中了昙娘的心窝子。
虽说当年昙娘为叶家生下了长子兼唯一的男丁———叶如鸿,奈何是个草包纨绔,胸无点墨,整日混迹酒色场所。
昙娘恨铁不成钢,更晴天霹雳的是,把脉大夫说其肾气不足,难以生儿育女,把昙娘吓坏了,四处寻求偏方。
正妻娘子见她儿子这么不争气,长舒了口气,说叶如鸿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有什么样的妈就生什么样的种”。
说得多了,家主叶名立也渐渐听进去几分。
因此昙娘最恨别人提起这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从自己一向懦弱的小女儿口中说出来了。
只是眼看着叶辛白就要嫁入更富贵的陈家,她只能冷哼一声:“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倒是胆子大了,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白眼狼。”
叶辛白拒绝pua:“谢谢啊,我是吃米饭长大的。”
距离迎亲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叶辛白上好了妆,穿好婚服,盖好盖头,等在院中。
虽说是迎亲,但纳妾之仪上新郎官是不出面的,只派家中的护卫或小厮前来护送新娘子进门。
叶家宅子不算大,前后两个大门,正厅在宅子中央,两旁是卧房与书房,往前是过厅,往后是后院,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墙上四处贴着喜字。
透过大红色的盖头,叶辛白观察着叶家人。
院子角落堆着零碎的买妾之资,一个皮肤苍白、身形瘦削的男子蹲在一旁,明明五官端正俊朗,却眉眼轻佻透着邪气,左手一把瓜子右手捏着几个银锭。
围在他身边的是一群下人小厮,堆着笑讨好卖乖,男子看谁顺眼就笑骂着丢给对方一颗银子。
昙娘不痛不痒地骂了他一句:“你妹妹还没出嫁呢!现在把聘礼给下人像什么样子!”
叶如鸿不以为意:“早给晚给不都一样吗,反正这钱不都是我的?再说了,就这点破烂,我还瞧不上呢。”
昙娘与他耳语:“趁着你妹妹还没出家门,还不快跟你妹妹说说,到了那边多给员外吹吹枕边风,兴许能让员外帮你谋个一官半职,就算是帮家里生意疏通疏通关系,也能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不是?”
叶如鸿面露不屑:“她一个区区妾室,能说上什么话?别白费功夫了。”
他一句无心之语,却忘了昙娘也是“区区妾室”,后者当即脸色一白。
叶家的当家人叶名立坐在前厅,年过不惑,神情肃穆的脸上布满刀割般的岁月划痕,对于女儿出嫁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反而带着点点不耐。
他拿起手边的茶杯,刚掀开喝了一口,便嘶了一声,继而将滚烫的茶水连同茶杯砸在下人身上:“混账,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下人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
老祖母满头灰发,拄着拐杖:“行了,大喜的日子,何必为这点事大动肝火。”
叶辛白环顾一圈,收回视线,看来,在这叶家宅子里,除了她的生身母亲认为能从她身上捞点好处而面带喜色之外,竟没有一个人为她成亲的事而由衷感到高兴。
这庶出的二小姐,似乎并不讨人喜欢啊……
此时叶辛白身旁的丫鬟青华轻声喃喃自语:“怪了,刚刚还晴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时辰也到了,陈家的人怎么还没来?”
叶辛白抬头看向天空。
不知何时起,浓雾弥漫,遮天蔽日,灰黄色的天空压得极低。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将院子里的合欢树吹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叶家大门哐当一声门口洞开。
叶家门前原本有两座镇宅石狮,此刻竟悉数被浓雾遮挡,这阵浓雾和狂风来得蹊跷,院中的人皆惊疑不定。
叶名立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沉声道:“门的插梢没插上么,一个二个都是怎么做事的,越来越不像话!”
大白天里,叶辛白却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她有种直觉,其实并不是门的插梢没关上,而是在刚刚大门打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老管家连忙小步跑上前关门,却在看见门扉的一瞬间变了脸色,回来时满脸凝重,手上拿着一沓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