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宴会刚开始起,她因为要招待客人不能随时盯着沈梨,心中就隐隐有些担忧。
毕竟有前科在先,奚世琴总觉得沈梨会不配合。
眼看人都要来齐了,却半点都没见到沈梨的影子。
像是某种担忧应验了。
“不知道呢。”沈瑶瞧着她的脸色,嘴角微勾,“可能还没准备好吧。”
“这丫头……”奚世琴皱起秀气的眉,犹豫片刻,还是道,“算了。”
她本来想让沈瑶替她找人,话到嘴边,看见自家女儿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笑脸,还是叫了沈星曜:“过来。”
沈星曜莫名被cue,端着酒杯不明所以:“妈。”
“去看看你姐在哪。”奚世琴说,“还有,酒给我放下。”
这几天奚世琴对沈梨严防死守,沈星曜也好几天没见她了,听到前半句,也顾不上什么酒不酒的,立刻心花怒放:“谢谢妈。”
奚世琴:“……”
她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么傻的儿子生下来的。
宴会所在的主地点是大厅,转角处摆放着好几座堆叠的香槟塔,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散发琥珀色的浅淡光泽。
再往上,是宽阔到足以容纳下百人的旋转楼梯,连接一楼和二楼,在半道汇成平台,分别通往左右两侧。
沈星曜一路往上,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人影,兜兜转转,看到一位面善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请问你看见我姐姐了吗?”
长廊地面铺着暗红色的毛绒地毯,欧式风格的油画被镶嵌在乌木画框里,色彩浓郁鲜艳,错落挂在基调暗沉优雅的墙面。
年轻男人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俊朗,深栗色短发,眼睛的形状微微下垂,像一只没有攻击性的温和大狗狗。
闻言,他步子停下,视线不紧不慢落在沈星曜脸上。
沈星曜今年已经十四,个子不算矮,明显可以看出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
因此,跟他说话也不需要弯腰。
许奕看了片刻,企图发动自己头脑中的认人雷达:“你是哪家的小公子?”
沈星曜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沈星曜。”
许奕:“……”
众所周知,沈家只有一个独子。
那么他说的姐姐,百分之八十就是沈梨。
他立刻做出决断,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没看见。”
沈星曜有些失望:“喔。”
目送少年离开,许奕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知道谢苏年的婚约被移交给沈梨之后,他完全抱着不看好的心态。
这位漂亮的沈家大小姐恐怕一嫁过去就要守活寡。圈子里人尽皆知,谢苏年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为他有一位念念不忘多年的初恋白月光。
——那还是在差不多三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谢苏年刚读大学,一意孤行选了摄影专业,被家里人断了经济来源,没有任何学费和生活费,只能白天做家教,晚上替人打游戏。
原本,许奕还想私下偷偷接济他,谢苏年却没收。
他点着烟,靠在宿舍楼下陪许奕聊天,手指白皙匀长,黑暗下,火光闪烁在指间,明灭不定,若隐若现。
许奕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谢苏年姿态懒散,倚在墙边,夜晚的校园有些躁动,周围无数人匆匆掠过,他连眼皮都没撩起,只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段时间,他的摄影事业刚刚起步,在微博开了个号,专门用来发一些零零散散的照片。
再然后,谢苏年告诉他,自己好像遇到了很懂他的人。
……
后面的事情许奕并不了解,谢苏年也没告诉他。
只是他知道,自那以后的某天,谢苏年突然停掉了那个微博账号,连同那个账号背后的所有故事一起,湮没在积年泛黄的记忆里。
.
二楼尽头是一个露台,防风玻璃门虚虚掩着,室外的冷气呼啸而过,丝丝缕缕渗进暖气充足的长廊。
今夜天色很好,弯月高悬,高大的香樟树叶密密麻麻散开,偶有几支静悄悄搭在露台栏杆上。
沈星曜找了半天,终于在这里看见了沈梨的人影。
不由得如释重负。
沈梨穿了一件黑色晚礼服,皮肤雪白如同凝脂,长发海藻般披在后背,线条窈窕漂亮。
白皙的手臂正放随意在栏杆上,双手交叠,一副出来看风景的样子。
她微微侧头,惊讶道:“星曜。”
沈星曜从后面扑了过来,双手圈着沈梨,闷闷道:“我找了你好久。”
沈梨没推开他,低头说:“妈让你来的?”
“嗯。”沈星曜应了一声,想起什么,不忘向她告状,“刚刚路上碰到一个大哥哥,我问他有没有见过你,他明明从这来的,也不告诉我。”
“好。”沈梨轻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没事,我出来透透气。”
她当然不能走,也走不掉。
尽管内心十分不情愿,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找到谢苏年好好谈一谈。
这些前来道喜的宾客她一个都不认识,杵在那儿当个标本跟人客套也没意思。
或许只有沈瑶那种人,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
吹了半天风,她的皮肤冻得微微泛红,沈星曜看了一眼,默默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又小心折了一折。
“给你。”
沈梨有些失笑,也不会真拿他的东西,没有伸手接:“你自己穿,别冻坏了。”
“才不会。”沈星曜吸了吸鼻子,“等你嫁到谢家去,谁知道那个谢苏年会不会故意不给你饭吃,让你挨饿受冻。”
沈梨:“……”
这孩子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按她的设想,两个人结婚以后绝对是各干各的,互不相干,不过沈星曜年纪太小,她担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