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是京里来的,能比我多知道内情,才跟你说。谁知道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鱼汤面的清雅人!”
清波满腹心事,面上只笑着圆过去。
幸好有客来,酒庐的伙计唤她回去了,清波的心里却七上八下,颠腾翻滚,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是个能藏得住事情的人,思来想去的,一夜辗转反侧没睡着。
第二日一早,桐姑见她眼下乌青,诧异道:“这是怎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清波无精打采,坐在窗底下,话在舌尖滚了几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桐姑,你被人误会过吗?”
这些天相处下来,桐姑发现清波是个和善人,也就愿意跟她多说几句,“……误会?那太多了。打进了城防营,动辄被人污蔑,不知道背了多少黑锅,挨打都是寻常。”
清波咬唇思索,“那你被人污蔑,会恼羞成怒的吧。”
桐姑笑道:“不过一个奴仆,谁会在意我们的死活。”
她舀水清洗牛腱子,抽空问她,“姑娘怎么问这个?”
清波托腮,眼神放空,“……没什么。”
她提不起精神做事,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毛手毛脚,丢三落四,夜里甚至连门都忘记栓。
幸好最近巡防密集,不论白天黑夜,最多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一列兵丁从店前经过。
左右邻居闲话说起来,都是一叠声的夸赞,“早前也有军勇巡街,不过一天两趟走个过场,三五不时还丢个东西。这下好了,那些小毛贼都不敢再来,我看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不远了。”
天下太平,老百姓自然是喜欢的,连声笑着附和。
夏日天黑的迟,天际仍有红霞,却早就过了饭点,收拾完锅灶,装上门板,只留下朝南的大门还开着。
桐姑在后院砍柴,清波坐在靠门边的竹椅上,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扑起凉风,眼前忽地一暗,她下意识道:“今日鱼汤售罄,只还有些浆饮,给您来一份?”
来人没答话,大步流星进门,她这才抬起眼皮瞧人,惊得立马起身,“……将军。”
魏无涯已经在正中的桌前坐下,抬手一指,“你,过来!”
他匍一坐定,清波就闻到浓烈的酒味,尤其脸色阴沉,明显是心情不好。
今日跟来的是成宗,站在魏无涯身后,朝她无声的笑了笑,以作安抚。
她小步小步的挪过来,“……敢问将军,有何吩咐。”
魏无涯吐出一个字,“坐!”
清波不敢不坐,又不敢离他近,暗自沿着桌沿迈两脚,选择坐在他对面。
桐姑听见动静过来,刚到后门,迎头撞上魏无涯冷冽的眼神,当场吓得缩回迈进门槛的右脚。
“成宗,去买酒来。”
“是。”这是要把人支开,成宗立马点头醒尾,朝桐姑走过来,“劳烦娘子带我过去。”
半迫着桐姑往外走,同时还很贴心的,在门口摆上打烊售罄的牌子。
只剩下两人,街市的喧嚣随着晚风轻轻荡过来,越发显得店铺里落针可闻。
清波悄悄抬头,觑他的脸色,不妨他正不错眼的望着她,眼神晦暗冰冷。
“乔清波。”魏无涯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清波心跳的快极了,连忙垂下眼睫,咽了咽口水,干笑着回答他,“将军有什么吩咐?”
“你怕我!”他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清波偏过头,无意识的揪着袖口,“将军……英武不凡,人人敬仰。”
“抬起头,看着我再说!”他沉声命令。
平日号令千军的大将军,一出口,就是风雨欲来的压迫之意。何况今日还饮了酒,换谁能不怕?
清波不敢说心里话,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神又亮的过分,她舔舔嘴唇,干笑两声道:“将军器宇轩昂,气冲霄汉,只要见过将军的人,都会被将军的英雄气概所折服,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他冷冷看她一眼,仿佛在说:我不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