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热茶,抬眼望了望端坐着的郡主,心底有些紧张,却还强撑着条理清晰地讲了出来。
“王怀慌慌张张地把我娘拉到一间屋子里头,埋头痛苦解释说他其实一直挂念着发妻,只是困于战乱一直联系不上……”
说到这,王栖颜冷笑一声,她敢走通郡主府的门路一个人上来求助,自然也不是什么软弱性子,当下骂了出来。
“什么困于战乱!阿娘带我在县里待了八年,战乱才几年!更何况,我们来京城里的这些年,和县里一直没断了联系,根本没听说过有人找我们!”
亏她娘亲还一心挂念着王怀,哪怕千里流亡时也不忘时时刻刻为王怀祈福,四处打探消息。
王怀上京赶考花的钱还是她阿娘的嫁妆呢!
呸!白眼狼!
“这么说,你们是想认亲喽?”听到这,一旁站着的丫鬟悦来忍不住开口。
身为一流PR,宁桉深谙察言观色之术,她注意到,说到认亲的时候,王栖颜眼底划过一丝深深的恨意。
这样看来王栖颜似乎不太乐意认亲啊,她若有所思地想。
王栖颜低垂下眼接着开口,却没有回答悦来的问题。
“我娘见了王怀,心灰意冷之下提出了合离,可没想到那王怀表面答应,转头却怀疑起了阿娘没有给他守节……”
王栖颜咬牙切齿地开口,“他怀疑我不是他的亲女儿,而是哪里来的野种!”
这话一出,花厅里的丫鬟婆子都愣在了原地。
官到了侍郎这个地步,别说一个孩子,百八十个孩子都养得起。
更何况,那洛娘子好歹也是他的发妻,洛家供他求学赴考,说句有知遇之恩都不为过。
王侍郎做事就这么绝?
王栖颜没注意到其他人的想法,接着开口,“回过头来,王怀就找了人日日到铺子里辱骂阿娘,家里生意做不下去,阿娘也被他逼得出不了门!”
“阿娘都愿意合离了!他竟然还要下此毒手!”
宁桉猜到王栖颜一家不想认亲,可万万没想到,洛娘子倒是干脆利落地提出了合离。
大景是个新朝,朗月郡主的舅舅,也就是当今圣上开朝十余年年以来,一直颇为圣明,景域内百姓的生活可谓是蒸蒸日上。
但这位圣上做的两件事,却饱受一些大儒的反对。
其一是废除八股文,其二,就是放开了对女性的压迫,允许女性抛头露面,甚至可以提出合离,立女户。
前一点还好,后一点简直是把儒家的脸往地上踩,也难怪那些当世大儒如此暴怒。
“郡主!”
就在宁桉思考时,王栖颜忽然噗地起身跪下,死死地抓住宁桉的裙摆哭求,“郡主!求求您了郡主!”
“前几日里那王怀找人把我娘拿下了狱!落在他手里,我娘哪还有个活头啊!”
从洛娘子下狱开始,王栖颜能走的门路都走了,钱花出去了不少,可对方不是不愿意管闲事,就是收了钱一听说是要对上侍郎这三品官,转眼就把她打出门外。
这几日里,她都快绝望了。
王栖颜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开口,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几下下去,白皙的脑门上就浮出了一片血痕。
“颜娘愿意给郡主为奴为婢,只求郡主救救阿娘!”
“哎!”
悦来被她下了一跳,连忙把她拉了起来,王栖颜年纪不大,这下撕心裂肺的哭起来,看上去颇为可怜。
再一想想她的遭遇,爹不认娘下狱,万一她娘真的死了,天可怜见的,这丫头可怎么活啊。
想到这,悦来有些意动地看向宁桉,洛娘子这事,牵扯到了礼部侍郎,正三品官,放到外面那也是件大事了。
估摸着找上郡主府之前,王栖颜也没少找官府找门路,只是都不成。
但……以朗月郡主的身份,救人认亲事也就一句话的事情,甚至都不能算得上麻烦。
宁桉确实有些心动,说实话,王怀的故事放在现代,那就是老套得不得了的凤凰男白眼狼故事,明明是自己先抛妻弃子,最后还要怀疑妻子的忠贞,要考验一二。
下头男。
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薛平贵与王宝钏。薛平贵武家坡试探王宝钗那场戏,可谓是典中之典了。
宁桉以前看这场戏的时候,常常气得牙痒痒。特别是职业病犯的时候,老想替王宝钗公关一下,可惜这个念头转瞬就被恋爱脑过度的主角给逼没了。
只是洛娘子不是恋爱脑的王宝钏,颇有气魄。
新政允许妇道人家提出合离,可据宁桉所知,可没几个人有勇气这么做,更何况,王怀还算得上是个大官。
洛娘子这般见识与行事,很是让人钦佩。王栖颜虽然年纪不大,却也聪慧敏锐,说话做事有条不紊。
宁桉还挺喜欢这种人的。
只是……
她视线划过被丫鬟扶起来的王栖颜——少女衣着凌乱,用一根红绳简单束起的长发在动作中披散开来,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倒若有所思地开口。
“你先去洗漱一下,待会儿我找你。”
这王小娘的话,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