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姐立即起身去迎接她，对她的妆容和服饰一番夸赞。
汪民哈哈笑起来：“丽娜姐，只有你才会这样想，果真是人美心善啊！”
季钧城看到丽娜，眼眸中瞬时多了光彩。“也许是逃犯，”他说，“身上背着什么罪，怕被仇家或者警察认出来？”
如此不合时宜的猜想，让大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最后，张小年忍不住说：“钧城，你这是看传奇故事看过了吧？”
丽娜走过来，坐在他们中间，无奈地看着季钧城：“虽然我们这些听众看不见，但是电台的人都认识她，那个圈子里的人都认识她，是罪犯的话，有那些人认识，不一样不安全？”
张小年很想停止这个方向的讨论，便举起酒杯，向丽娜示意，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口。“丽娜姐，你过几个月又要去法国了吗？”他问。
丽娜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双眸垂下，说：“这个嘛，还没定……”
季钧城听到这句话，不觉抬头看了看她，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
“这次走，我可能就不回来了。”丽娜随手拿起眼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家里希望我安定下来，找人嫁了。可是，我不想。”
季钧城心里突然感到烦躁不安，笑着说：“你去法国学习了四年了，也该毕业了，还去做什么？”
“我学习了美术，我还想学美术史。我很喜欢那里的生活，自由自在……”丽娜叹息了一声，“我可不想就这么结婚……”
“结婚，如果是跟合适的人，也没那么痛苦吧？”季钧城笑着问。
汪民和张小年偷偷交换了个眼色，两人立即招呼几个少爷小姐去跳舞，慢慢地，这里就只剩季钧城和丽娜。
他们默默喝着酒。
“人家已经定下了……”丽娜开口说，“是我爹在上海的一个故交之子，你能猜到吧，那个故交原来是做什么的……听说也在法国留过学，比我大几岁。”
季钧城惊讶地抬头，看着灯光和珍珠的映射下那张动人的脸庞，心如刀绞。“你……答应了？”
丽娜看了他一眼，低头一笑：“我还在拖着，没有答应。不过，最后应该躲不过。我二十四岁了，再不结婚就老了。”
季钧城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丽娜打断他：“我并不是随便找个人结婚，那个人小时候我见过，最近的照片也见过，还不错。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家庭，讲究门第的是看不上的，所以，找个门当户对的挺好。”
丽娜的父亲出身自上海青帮，后来来到江城结婚生女，开了一家典当铺，虽没有再喊打喊杀，但昔日亡命徒的名声还是让人心存畏惧，人人都说与阮家打交道要小心。
季叔雄就一直对阮家颇为忌惮。虽然很多人都说季钧城爱丽娜，季叔雄却无动于衷，丝毫没有结儿女亲家的打算。
“那我怎么办？”季钧城忍不住说道。他目光如刀如炬看着丽娜，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只好将酒杯放下，一双后抚着膝盖，不想让她看出他的紧张和激动。“你耍我吗？如果你想到有今天，三年前，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突然跟别人结婚去了，我又算什么？”
丽娜听着他声音越来越激动，急忙在桌下握住他的一只手，低声说：“你跟我来……”说着，她先一步起身离席，走进别墅。
有意地间隔片刻，季钧城也走进了别墅。
丽娜在别墅顶层的一个房间里等他，他推门进来，立即被她环住脖子抱紧，柔软甜美的唇吻上他的。他就像过去三年里每次相见一样，被她牵引着，诱惑着，跟着激动颤栗，身体发生着难以言说的变化。
也许拥有她，就可以留下她？他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所以，当她想要推开他时，他反而更用力地抱住她，带着她向床的方向走去。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反应。在他面前，她一向镇定自信，犹如女王，犹如神，他总是顺应听从，而这一次，他想主导她。这个微小的神情刺激了他，情更加无法遏制，他加快了脚步，夹裹着她三步两步来到床前，直接将她压在下面。
“你不要嫁……”他哑着嗓子，低声说。
她陷在柔软的锦被中，抬头看着他。他低垂的脸已经涨红，就像酩酊大醉，额头处青筋暴露，眼睛里纠缠着欲望，他在恳求，语气却像是命令。那是他习惯的说话方式，只是在她面前，他绝少有机会使用。
见她不回答，他再一次用力地亲吻她，手也开始窸窸窣窣地触摸到她的身上。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趁他一怔之时，灵活地一个翻身，从他的怀抱里逃出来，站到床的一边，小心整理着衣裙和帽子。
他跟过来，还要纠缠，她正色道：“季钧城！你即便与我发生了什么，你家里也不可能同意我们在一起！这样一来，我成了什么人？我们要怎么生活下去？”
“我可以说服他们！如果他们坚持不同意，那我们就私奔。”季钧城神色郑重，似乎曾经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我有钱，也有一些黄金和银票，我们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可以学着找点儿事做，你可以继续画画。我们去找个你喜欢的江南小镇，在那里住下来，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找到我们……”
“然后呢？”她看着他笑起来，似乎是听到了可笑的笑话，像一个大人逗不懂事的小孩一般追问。
“我们可以生儿育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季钧城因她的反应深受打击，他以为她会感动。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丽娜突然笑了一下，“你，竟然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也没想过私奔。我既然有机会风风光光地嫁给一个富豪之家，为什么要去过那样灰头土脸、见不得人的日子？”
“难道……你不爱我？”季钧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难道你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爱……”丽娜想说什么，低头想了想，才开口道，“爱有很多种，有自由的不想后果的爱，也有踏实的混合在日子里的爱。如果恋爱，我要前一个；如果结婚，我要后一个。你听说过吧？有的情侣只能恋爱，一结婚就成了仇人；反倒是听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人婚姻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你接受新式教育，千里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