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牢内,干燥洁净,空无一人,没有多余的犯人哭喊“冤枉”、“放我出去”,除了光线昏暗,有些寒凉冰冷,竟是一点牢狱的恐怖气氛都没有。
清秋被关在第一间牢房,两个府卫把门关上,缠了两圈铁链,便在大门最近的木桌木椅坐下,吃酒闲聊。
四四方方小牢房,木栏干干净净,还泛着草木香,地上也没摆上稻草破碗,真是个不合格的牢房。不适感觉退去,眯眼适应了会这光线,清秋没处儿歇息,一人也无聊,便抓着木栏,凑过去看看那两个府卫,加入聊天。
“大哥,府卫大哥,这牢房怎么如此……清新脱俗啊?”
府卫侧头看她,倒了碗茶水一口饮尽:“什么清新脱俗,你是说……哈哈,你不知道吧,这府牢是前几日刚做好的,新的很!”
“你倒是走运,做了这牢房第一位犯人。”
闻言,清秋一脸无语,她倒也不想要这份幸运,心里愤愤不过:“大哥要是喜欢,换你来当试试?”
另个府卫笑嘻嘻道,想起清秋来的原因,问道:“诶诶,你跟咱们说说,你是什么妖怪?”
“对啊,你变个身来看看,哥两个倒想知道什么妖怪还能一面闹腾王爷,一面食人精魄!”
“想看啊?”清秋反问,吸引得两人好奇上前。清秋见状笑了笑,故作哀愁的垂眸柔声叹了气,又倏忽抬头,张牙舞爪,恶狠狠嚎叫一声:“哈……”
桃花眼眸狠厉,却水汪汪,清澈不已,模拟恶狼不成反类犬的叫声倒显得可爱愚钝。
“……”“……”府卫大哥被震慑住一般愣了愣,继而毫不留情的哈哈笑起:“哈哈哈!我就说嘛!什么妖怪?都是瞎说!”“哈哈!笑死我了,这狗叫声!哈哈哈!”
清秋朝那离去的两人翻了白眼,满耳的无情嘲笑,撇了撇嘴,走几步,寻一处墙壁靠着坐下。哼!哪里不像!她不服气,又兀自嚎叫一声,反引得那头的笑声更加猛烈。
啊啊啊!烦死了!哪里不像了?她前世好歹是个垂耳狐狸,兽类的叫声,不都那样嘛!清秋跺了跺脚,她现在的确不是什么妖怪,若真是,又何须在此受冤枉,也不会因为疯魔尸奴的物理攻击,打个半死,初来乍到就只剩两月寿命!
可无人知晓,就在那置气嚎叫的瞬间,细腕上的红色晶石闪了一闪,与藏匿怀中的玄明珠互相应和……
不知过了多久,清秋迷迷糊糊睡着,朦朦胧胧醒来,腿脚酸麻。
忽而府牢大门洞开,府卫大哥行了礼,纷纷退出守门。
进来的是个灰袍道人,黑纱覆眼,拂尘在手,他走到牢房里头,随手一挥,清秋门前的锁链便应声而落。再抬手唤来远处的桌椅,拂尘在上扫了扫,坐下:“又见面了,臭丫头。”道人衣袂飘飘,嘴角上扬,笑的得意。
“又见面?”清秋疑惑,没多搭话,只是仔细端详。
“是啊,又见面了。”看来看去,清秋心中怪异,莫不是偷听了点计划就要就此灭口?深思一二,开口搭话:“道人眼明心细,竟能记得奴婢。”
“怎么不记得?”清秋故意讽刺惹得道人不悦,他猛地闪身至前,隔着木栏与她相对。
“怎么不记得?”道人重复一句,摇头晃脑寻觅一番,深吸一口气,继而淡笑:“你的香味,夏绪芜,我就知道是你!”
夏绪芜?!这个名字!清秋眼眸大睁,意识到什么,被吓得跌倒在地。灰袍、瞎眼,不就是那只狼妖?!
“你……狼妖!”
听着这语气起伏,狼妖满意的勾唇,坐了回去,悠悠闲闲朝她歪头:“好久不见啊,你的血,让我甚是想念。”
清秋想起那痛到发凉的伤口,狠狠打了个寒颤,强忍难受:“你混进王府作甚?又要杀人借尸?!还敢犯事儿,白瞎了修为!”
“不!”狼妖喝了一声,得意道:“是柒王爷,见我修为了得,深识道法,药食相加,留我在此。”
清秋听他说的两人交情深厚,犹如伯牙子期遇知音,眉头紧锁,实是没眼看。撇过头,脑海里闪过那白布下的画面,咬痕、无眼、撕耳,还有诡异的皮包骨头,毫无生气,绝非凡人所为!
意识到这点,清秋猛地回头,将那阴郁笑意尽收眼底:“那些都是你做的!”
道人翘起二郎腿,打理着拂尘,云淡风轻:“我在王府衣食无忧,哪里需要杀人借尸?食人精魄,谋害性命的,是你啊,夏绪芜!”
一声夏绪芜逼清秋想起之前的事情,心里恼怒不已:“你真的是狼吗?”
“嗯?”
狼妖被问的一头雾水,清秋哼了一声:“什么狼,你脑袋上的根本就是狗头!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我不是夏绪芜!我不是!你瞎叫唤什么啊你?”
越说越气,清秋一边叨叨吐槽一边走出牢房,发泄似的朝着狼妖破口大骂:“夏绪芜什么啊,你个破烂鼻子!之前要圆书生愿望你胡乱叫我夏绪芜就算了,现在什么事都丢我头上?你说什么就什么?”
骂正起兴,狼妖这才在一长串逼逼赖赖快速输出之中领悟到自己被侮辱,一下子站起,准确无误的掐住清秋的脖子就往墙上怼:“闭嘴!”
怒吼一声,清秋被掐的失声,逞强不得,倒是安静下来。
“留你下来顶罪多活几日还不好?你偏要往死里闯?!”
清秋不断咳嗽,双脚离了地,扑腾挣扎,近乎缺氧。狼妖将她甩开,清秋后背钝痛,靠着墙壁往下滑落。疼极了,可耳边狼妖的声音还在继续:“起兵造反这等事儿你听了也是得死,现在多活几日,不好吗?昂?”
“你,你别过来!”清秋脑子乱的很,实是不知该问他究竟想做什么,还是该狠狠骂过去,只知道耳边气息温热,惹得她浑身寒战。刚刚撞在墙壁的疼痛还在,缺氧脑袋发蒙,此刻的挣扎逃离也只是靠着墙角微不足道的挪移。
“你不是傲的很,泼辣的很吗?那现在就让你死的干干脆脆,痛痛快快!”说着,狼妖拂尘一甩,显露出那大尾巴,圈圈绕上清秋纤细的脖子,狠狠一勒紧拉近。狼妖张口,亮出尖利獠牙,就要刺进皮肉。
“吱呀!”“道人!王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