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谁在那儿!?”
太监慌慌张张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哪有什么人啊?!
下一瞬。
他还未及看清周遭,便五感皆失,倒地不起!
褚云舜眼底流光闪烁,看着那个方向不动分毫。
眼神虔诚乖顺。
空气变得如此静谧!
若是太监醒着,只怕也会认为,囚于水牢太久,他疯魔了!
可……
虚空中无故传来一声悠长叹息。
“哎……”
那声音清婉好听:“你这是何苦?!”
他目光所及之处,水牢上空无端绕起一层云雾,朦胧天光中,她仙衣锦袍,天人之姿出现。
当纤柔的身形明朗,他一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眸,柔光缠人。
“我以为……你不会计较我生死……”褚云舜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怕惊扰清风云雾般,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渴求的凄楚。
如此温驯谦良的人,怎会是那个屠城的国师?
他此般模样,纵使说弱不禁风,想来也无人不信。
终是有人见了要心生怜意……
高高在上的天神那双矜贵沉冷眼眸在看见他那一刻,眼角微光轻闪,到底还是妥协下来。
缠绕满身的锁链在他动作间当啷作响,这空荡水牢竟然让人生不出半点畏意!
她从云雾端走下来时,他极力掩饰于表面的平静,也被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出卖。
终于,她站在他眼前。
这一刻!
自他参透天命来,等了多少年!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的期待着这一瞬!
“莫要……丢下我了……”
这多简单一句话。
说出口便用尽这些年来积攒下的所有执念!
人间苟活十九余年,参透天命七年有余。七年来,日日夜夜所念只有一件事情!
便是渡他那位大罗金仙究竟何人!为何渡他?
此刻,他的天神看他弯下去的腰身,内心深处某个角落,竟有一丝怜悯悄然滋长。
她站着,便是动也不动,谁都不晓得这短短片刻,她内心挣扎过多少个未知的念头。
须臾,她秀眉微蹙:“这么重的伤,遮掩着作甚?”
纤纤玉手一挥,他身上华丽衣袍便恢复之前满是血渍脏污的模样。
未曾想,这举动竟让他眼底显露惊怔,以及……几分慌乱。
被抽筋扒骨,毒药淬心皆不吭一声的铮铮铁骨在此时凄怆勾唇!
想来也是!
面前之人乃是天神,如此障眼之法怎欺瞒得过她?
可还是不想让这满身污垢惊扰她,试图伸手遮拦下无比丑陋的伤口。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就是在此时抓上他腕间。
她脸上是嗔怒责备的神色,手上动作却利落干脆。不知从哪儿取出一瓶药膏轻轻用指尖蘸着,涂抹在手腕处伤口上。
“未免过于心狠了些,”涂抹到一半,她顿住手上动作,怨责侧目看向躺在不远处的太监,言语间泄出磅礴怒意是掩藏不住的。
抓着那双手还想缩,被她加重力道握了握:“疼?”
他摇头。
“忍一忍!”
她抬眼间,扫过当啷锁链,那扎眼的铁器自他身上散落下去,未及落进水中便化作齑粉。
满身疮痍,血渍横流。若是换个寻常人,定要被这惨相吓坏!
她细细打量能见之处的伤,有新有旧,深浅不一,甚至唇角溢出的血污都是黑色!
抓他的手微微颤栗……
她动作一顿,回身向太监丢过去一道灵光!似是泄愤一般道:“何时轮到你这杂碎欺辱他?!!”
回头来看他时,那双眼睛褪去初现时的清冷:“我先带你回去!”
再睁眼,二人便在一处不知何方的破旧木屋中。
她依然抓着他的手,未曾抬眼看他半分,所有心思全在他伤口上。
泡在水中的伤口被清洗的干净,发胀,她一点点涂抹药膏的动作让他觉得恍如身处一场美梦。
他个头高,哪怕二人此时皆是跪坐着,他要弯着身子,微微偏头才能看见她认真的神色。
在此之前,他甚至想过无数遍,会在怎样的机缘与她相遇,独独未料到会是这般场景!
也罢!也罢!
于他来讲,或许那都不重要!
若是……
他越想越发大胆起来!若能不再踏入这世间轮回之路。便能一直……
她抬眼看来问:“你看什么?”
“我想记住你模样,若下次再轮回,不要忘了。”
她听罢,手上动作停住。
便是药膏也不帮他涂了,起身将瓶子丢进他怀中:“你自己处理看不见的地方,我去给你寻些吃的。”
木屋敞开的门被她关上:“衣服在里屋,勿要乱跑!”
里屋有床榻,放着一身干净的衣裳。
他直愣愣站在榻旁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来渡化他的天神捡走了!
于此,脸上终于添些许喜色。
……
她自木屋出来,一刻不停歇,不多时便出现在上界七星殿外。
守在殿门口的小仙童看她来势汹汹,那模样像极来找茬算账的!
用奶呼呼的声音客客气气打过招呼,一刻不敢怠慢往殿里冲,还大声“通风报信”喊着:“大人!大人!颜宁仙子来了!颜宁仙子来了!”
着实吵的紧!
她忍不住给小仙童施了个定身术:“你这小喇叭,急什么?”
可是,她步履匆匆的模样,实在不像无事之人。
小仙童急得眼珠直打转,却一点办法没有,眼睁睁看她闯进大殿。
执掌七星殿的神她熟!自然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拘谨!
“应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