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小六是花纸巷的一哥。出门都得随身携带俩小弟那种。穿着皮衣染着一头红毛。
他真名不叫麻小六,只是脸上有点麻子,原名姓马,时间长了都称呼他叫麻小六。
麻小六脾气挺好,不像那些一哥似的收保护费,现在这和平年代也没有那种事情了。主要是他认识人多给人家摆了几次事,特别是还在上学的年轻人,都有古惑仔的梦想,时间一久,他身边的跟班倒是越来越多了。
走在花纸巷上,人见了他都得打个招呼。麻小六跟那人打了下招呼,脸上笑意就收起来,刚刚那人是干嘛的,他不认识,也没记得在哪儿见过。
走到魏老板的书店前头,往里一瞅,看到好东西了。
进去只有个小姑娘在前头翻书,坐着高脚凳,腿随意的往下垂着。麻小六往里瞅了瞅,魏老板跟他儿子都不在。
他走到架子上去,架子正对着玻璃,他刚刚就是瞧见这个才进来的。新上了车模,1968年的道奇,他来了兴趣,想起几年前在绿洲别墅区那排架子前看到的模型,也是这样开,却比这架子上的多很多。
他摸了摸口袋,狠了狠心。
“这个只看不卖,老板私家珍藏。”
麻小六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看到玻璃前头那小姑娘手里拿着手,眼睛却是盯着这边。
“老板不在家?你说了算。”
“老板出门了,他交代我的,给他看半个钟的门。”事宜想起魏老板临走时候说的,看半个钟的门,回来,免费送你一本书,架子上的随便挑。魏老板刚走事宜就从架子上拿了一本小说拆开看起来,反正他早晚要送给她的,她早点看也没什么,魏老板难得大方,给她一本正版的,那她也不跟他客气。劳动所得,劳动所得!
麻小六努努嘴,“这个卖给我吧,我自己给魏老板说咋样。”
事宜想起那些车模都是魏老板那小儿子的,他小儿子是个哭包,回来再赖上她她可不答应,魏老板小儿子说,“事宜,我的那些车模你千万别给我碰,你碰坏一个你赔不起。”事宜恨恨的想,不就是看两本盗版书,老娘什么买不起,等你不在了,我就碰就碰,想是这么想,事宜还是不敢,他哭起来事宜可哄不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宜又吐出俩字,“不行。”
麻小六以为她是要坐地起价,跟她商量,“你看多少钱开个价,咋样?”
事宜把头从书上抬起来,只露出俩眼睛来瞧他,怎么看也不像好人,脖子上还带着合金链子,事宜摇摇头。
怎么这么固执!麻小六只能等着魏老板回来,不是说半个钟头吗,结果最后堪堪等了一个钟头。
魏老板小儿子一听那人买车模,嘴都垂到大西洋去了,看他的眼神都不友善,魏老板早就认识麻小六,不好推辞,最后答应自己儿子再给他定一个。说这个也是缓兵之计,只要他别吵闹才好。
麻小六拎着车模走时候,往那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坐在窗户旁边连头都不抬,刚刚说话时候也没有。
拐进巷子之前麻小六先去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再去轻扣开那扇门。
开门的是岳政,放他进了门,麻小六熟稔的先到客厅,杨芳正在厨房里忙,听到声音往外走,正好瞧见麻小六从客厅出来,他身后瓶子里插了一朵新鲜的百合花。
“几天没见你了。”杨芳很是想念,冲麻小六招了招手,麻小六就小步走过去,“这么香,杨姨你肯定做了岳政爱吃的红豆派了,你得给我做我喜欢吃的。”
他最是会哄人开心,杨芳笑道,“好好,你跟岳政在那等着,我一会儿就给你做好了,海鲜疙瘩汤还有红烧茄子。”
海鲜疙瘩汤跟红烧茄子是麻小六的最爱。
“杨姨最好了!”麻小六松开杨姨的胳膊看着她进厨房,转身进了岳政的屋子。
院子不大,中央有一方小池塘,里面有几条鱼,这水是死水,养几天鱼就死掉得换新的,旁边一个瓮,里面夏天时候种几颗睡莲。
有些娇奢的习惯是骨子里的,与环境无关。
麻小六自嘲想想,像他这种在垃圾堆也能睡上美美的一觉。
岳政的屋子向阳,光照进来干净整洁。
他把车模放在桌上,岳政皱了下眉头说,“买这个干什么?”
“就是看到了,想送给你。”
“太贵了。”
“不贵。”麻小六想到之前有些心酸,咧嘴笑笑,把那车模贴墙靠着,“看,摆在这里也很好看。”
岳政想说这是有钱人的玩意儿,一句话噎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桌子上拆着零零散散的零件,麻小六问,“组装电脑?”
岳政点点头,“是巷子头李婶的女儿用,拜托我给她组装一下,费用200块。”
“之前组装一台电脑收500现在200就干了?”
“李婶没什么钱,也不容易。”
麻小六没再说话,看岳政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停,半晌才说,“我看杨婶的状态不错。”
岳政想了下,“她就每天在厨房里烤点心做点饭那种爱好了,其他的她什么也没兴趣。”
麻小六说,“可以给杨婶开个点心店。”
岳政说,“再说吧。”后来想想又说,“她做点心用的东西还是顶好的,估计得赔钱。”
麻小六想想也是,随口问道,“回来就呆一天?”
“晚上回去。”
“不多待一天?”
“挣钱。”
麻小六笑笑,感觉他多说一个字都费劲。呆了不多一会儿,岳政把电脑组装好了,俩人去给李婶送电脑,李婶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把费用给岳政结了,走时候说以后再有这种活再给介绍。
回家时候杨芳已经做好饭了,摆了一桌,岳政说,“没必要做那么多,够吃就行了。”
杨芳心情很好,说,“那怎么行,小六今天过来,我开心。”
麻小六也应着,“杨姨,别听他的,都是我爱吃的,我都能吃的完。”
“吃不完把头割下来塞也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