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乱的很,她无事可干但又内心不安,只得随意拿起桌子上未绣完的女红,继续绣起来。
然而这第一针便扎到了指尖。
血珠细细密密的冒出来,唐松吟盯着指尖,心里咯噔一下。
民间老说做女红时扎中手指是不祥之兆,如今这情势,难道是……
唐松吟腾的一下站起身,小脸崩的紧紧的,“放我出去,我要去找王爷!”
六个丫鬟无一人说话,但都很默契的形成一堵人墙,横在唐松吟面前。
唐松吟眼里闪过决绝,不管不顾就要往前走。
两厢对峙间,守卫忽然高声喊着:“王爷回来了!”
唐松吟一愣,脚下动作一顿,瞬间委屈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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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身子尚且虚弱,为何要赶着回府?”
守卫缠着景祁渊的胳膊,扶着他下了马车。
府门前空荡荡的,只有枯黄了的树叶随风飘过。
景祁渊面色微微不佳,他环顾四周,神色渐冷。
“王爷可是在等人?”
景祁渊垂眸,嘴唇苍白,“进去吧。”
府内一如往年的今日,安静的针落可闻,景祁渊面无表情,经过一间屋子时,忽的听到里头的挣扎声。
房门从里被踹开,唐松吟举着把剪子,身边围着几个面色不佳的丫鬟。
她看到他,手里的剪子忽然一松,身子向前仰了仰,片刻后又退了回去。
景祁渊神色一黯,借着守卫的力想离开。
唐松吟愣愣的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景祁渊还穿着白日的衣袍,只是微微弯了腰,他嘴唇煞白,衣袍上染了血,似是太过虚弱,臂弯半倚着守卫。
今日晨时出府还好好的人,如今怎么伤的这么重!
“景,景祁渊……”
唐松吟声音颤抖,眼眶泛红,
“我想抱抱你,但是我手上有血……如果染上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待会我帮你洗……”
她越说越哽咽,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雾蒙蒙的,叫他看不真切。
景祁渊一怔,指尖微颤,还没回过神来,便感觉面前一阵风,紧接着脖子上环了一双嫩白如藕的手。
唐松吟闭上眼睛将脸埋于他胸口,眼泪像断落的珍珠,一股脑的砸下来。
“景祁渊你怎么了啊?”
“你哪里受伤了?伤的严重吗?”
“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去医馆?”
“呜呜他们都不告诉我你出了什么事,也不让我来找你,我好心慌好害怕……”
唐松吟越哭越委屈,她眼泪浸湿了景祁渊胸口的大片衣服,环着他脖子的手圈的紧紧的。
“景祁渊你为何不说话?”
“府医怎么还没来?”
唐松吟微微抬头,泪眼朦胧时,听见管家在喊,“府医来了!”
她生生止住眼泪,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伸手扶住了景祁渊的胳膊。
“走,我扶你回房。”
管家上前几步,想过来扶,被景祁渊摇头拒绝了,唐松吟抿着唇,眉目间还是委屈。
景祁渊瞧了她一眼,“我没事,别害怕。”
“你衣服上有那么多血,都虚弱的没法自己走了,还说没事!”
唐松吟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指尖颤抖。
“那不是我的血。”
景祁渊沉默片刻,“路上碰到了刺客,这是他们的血。”
“和你说好早些回来的,我食言了,抱歉。”
唐松吟狠狠的摇头,想说没事,想说不用道歉,但是她喉咙好像被堵着,根本说不出来话。
府医正在景祁渊屋子外等候,唐松吟将他扶进去后,就被府医请了出来。
所幸府医没一会便出来了,景祁渊没有对她说谎,他身上的血的确不是他自己的。府医说王爷只是比较虚弱,多休息便可康复。
唐松吟道了谢,抹了把眼角,转身去厨房。
她现在情绪不稳,还是先别见景祁渊的好。今日虽不能给他好好过个生辰,但这长寿面总得吃。
唐松吟独自一人进了厨房,红着个眼睛开始揉面。
她不会做面,但或许失忆前做过,所以此刻做起来倒也顺利。
门轻轻被敲响,紧接着从外被推开,唐松吟偏头,看到已换了衣服,除了有些苍白外其他和往常无异的景祁渊。
“你怎么出来了!”
唐松吟将拉好的面条一放,走过去扶他。
“府医都说了要好生休息,要静养,王爷怎么不听劝!”
景祁渊搭着她的手,坐在了厨房摘菜的杌子上。
“不是说要给本王洗衣服?”
他随意指了指门外,“本王刚刚瞧了,衣服后背的地方有个细小的血渍,应是你方才沾上的。”
“嗯。”唐松吟转过身去,继续摆弄她的面条。
“我明日便给王爷洗净了送去。”
景祁渊捻着指尖,此刻瞧着她的背影都生出一丝落寞感,遂斟酌问道:“今日本王受伤,你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唐松吟手下动作一顿,她盖上锅盖,声音闷闷的:“王爷疼,但男子不被允许哭,我多哭些,将你的那份委屈哭出去了,你便好受些。”
景祁渊蹙眉,没理解她的歪理。
锅里很快便传来香气,唐松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便端上来一碗盖着荷包蛋的面条。
她情绪还有些低落,此刻只是撑着脸瞧他。
“快吃吧!今日是你生辰,虽然没有好好庆祝,但吃了长寿面,也便算庆过了。”
唐松吟眼神微顿,“庆过了,来年便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明年,我们一定好好庆生。”
景祁渊挑了一筷子面,尝过后蹙眉,“好像咸了。”
“啊?”
“可能是刚才我哭凶了,眼泪不小心滴进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