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失去了支撑力,整个人跌坐在地。
手边,是一张被剪过的全家福。
照片上风韵犹存的女人眉眼精致,单手抱着宋世妍,一手牵着宋靳行,笑得温情幸福。
被裁掉的那部分也不难猜,是她的父亲。
自母亲自杀身亡后,她再主动没踏进过祖宅,每次家宴都因为她闹得不欢而散,但老爷子依旧纵着她。
不知是怜惜,还是愧疚。
这一夜,宋世妍睡得极不安稳,被手机吵醒时,她才惊觉,脸上水痕还未消散,枕头泪湿一片。
“喂,谁。”
宋世妍按下了接听键,语气沙哑却无力,按了按眉心。
电话那头似乎觉察出她嗓音里的异样,微顿了下,懒散的语调似笑非笑,“没睡好?昨天一口一个哥哥,今天就问我是谁?”
宋世妍深吸了口气,敷衍意味十足,面不改色心不跳开始瞎扯,“刚回国,作息没适应。”
对面落下沉沉一道笑,信了她的鬼话,“下午我去接你。”
宋世妍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转头抱了机车头盔潇潇洒洒的就出了门,丝毫没把这事放心上。
东郊有条不限速的环山公路赛道,极少对外开放,能来这消遣取乐的多半是京城内的权贵子弟,那帮二世祖玩起来也疯得很。
不过,正和宋世妍心意。
她一开始玩车的时候,母亲还在,时常管着她,限制各种危险游戏,她虽叛逆但到底听话。
自从母亲离世,再没了能管教她的人,没日没夜的在山上跑圈,跑车摩托车废了将近一个小停车场。
老爷子明面上大发雷霆,但私下也默许了宋靳行在山顶为她购置了一套别院落脚,甚至让相关人员把防护工作做到位。
宋世妍把车停好,笔直长腿划过后座,摘下头盔拨顺了及腰长发,顺手把头盔丢给了上前来的门童。
“清场。”宋世妍连眼皮都没掀,冷冷吩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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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执意不肯回家,宋靳行无奈只能买下这里供她落脚,结果她转手开放供所有人玩乐。
偌大别院共有四幢洋房别墅,院里还有个人工莲池,里头还搁了数只流光溢彩品相极佳的红鳞龙鱼,养死了就再买只为了讨她高兴。
结果她让人打了个纯水晶的巨型鱼缸在后院,空运了条巨骨舌鱼养着取乐。
甚至有次喝高了,随手丢了张卡在桌上,扬言谁能进缸里徒手撬下一片巨骨舌鱼的鳞片,这卡谁带走。
她自小养尊跋扈又遭变故抑郁,连自己的命都能当成一盘游戏的赌注,更别提这些越轨的玩法一个比一个没有下限。
那群公子哥也纷纷加注,让手下的人下缸去单挑那巨物,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后来还真有人自愿下池,被那巨骨舌鱼活活拍碎了两根肋骨,伤了肺,染红了一池的水。
万幸那人送医救治及时,保住了一条命,后来宋世妍酒醒,让人把当晚的所有彩头一并送去。
这事虽是小一辈私下的游戏,也没闹出人命。但到底漏了风声,正好当时燕京局势紧张正逢多家夺权争势,一点动静都能被拿出来大做文章。
难说宋世妍不是有意而为之,六亲不认到连亲爹都被摆了一道。
以至最后大权落在陆家。
但这事,老爷子到底没跟她计较。
他一生纵情于名利场,权势在握却唯独亏欠这一双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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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步子迈进大厅,这儿被她改成了清吧的装潢,迷离昏暗的光线,缠绵妖媚的音乐,纵情声色。
她压抑的时候特别喜欢一个人在这喝酒,放歌纵酒天昏地暗,没给自己留半条活路。
一双含情眼染了酒意,旖旎妩媚看着一眼就能勾人心魂,却藏匿了无尽的痛苦,彩色射灯晃过周身,晕出一圈迷离光圈。
泛红的眼角无声落下滴泪,红唇苦笑着,如同中世纪的吸血鬼,妖艳但致命,令人窒息的惊艳。
满桌烈酒见底。
眼前突然出现个人影,从远到近,从模糊的长影逐渐变得清晰,直到落在她身侧的位置。
那点她贪恋的薄荷味寸寸掠夺着她所有的清醒,几近崩溃的扑了上去,洒了满身的酒。
陆景宴沉默了两秒,抬手缓缓在她的后背轻轻安抚,下巴顶着她的发顶,很轻的落下一吻。
近乎低语的呢喃融在了缱绻黏腻的音乐中。
“五年前,我替你压下了这里传出去所有消息,但你却执意把事情闹大。我只能去争,让话语权在宋陆两家手里。”
“不是你父亲想替你安排婚事,而是我想公开,你永远是燕京独一个的宋世妍。”
“三年前,你在国外为救朋友掀了Kant集团的桌,我连夜出国帮你摆平一切。”
“我的注意力从来没从你身上移开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宋世妍在他怀里也没折腾,贪婪得吮吸着他身上极好闻的薄荷味,让人心安。
她慢慢仰头,飘忽的手顺势缠上了陆景宴的脖颈,很自然的搭在他肩上,努了努眼,略微有些发怔。
随后转念一想,不可能,又搭回他肩头,喃喃了一句,“你怎么阴魂不散追我梦里来了。”
自头顶落下一道笑意,勾着点无可奈何,手上安抚的动作依旧没停,“没办法,我是你监护人,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
“我想妈妈了。”
宋世妍的声音带了些哭腔,特委屈,直往陆景宴身上蹭。
冰凉的红唇无意在脖子上摩挲,留下点点红痕,跟个妖精似的勾的人没来由的生出一股躁意。
两人的姿势十分微妙,宋世妍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陆景宴身上,仅隔着薄薄的衣料,交换着对方滚烫的体温,震耳的心跳。
陆景宴别开头,极力压制着上头的欲望,带了些厉色,“妍妍,我是个男人,你安分点。”晦暗不明的欲望拌着火星从眼底燃出火苗。
话是这么说,但他身体诚实,没分离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