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陪着宁王夫妇回到南院王府,宁王妃听得女儿遇险,这一路上已是泪水涟涟默默不语,宁王更是虎目含泪一言未发。甫一至王府,宁王妃便在萧峰的指引下急急入了产房,留下萧峰与宁王在屋外相对而立。
萧峰示意已经归来的室里拿些凳子来,不一会室里已带人搬着桌椅放在屋前,请宁王入座奉茶。萧峰抬眼观瞧,宁王沉吟间尤带杀伐狠厉之色,与武林中人的苍莽之色不同,这是在战场上常年与人搏命练就的气势,此时宁王已逾花甲之年,早已面生皱褶,鬓带白发,坐在那腰背却是挺得极直,这股气概连萧峰都不禁暗生钦佩。眼见宁王嘴唇紧抿,眉头紧皱,知他忧心已极,不便打扰,于是萧峰便默默陪坐于宁王身侧。
静待良久,阿朱推门而出,见到两人坐在门外候着,向萧峰一笑后对着宁王福一福身道:“民女阿朱,请宁王安。萧姑娘现在安好,还请宁王放心。”宁王还未回应时,萧峰已端起尚温的茶杯,起身递到她唇边道:“快喝点儿,你看看你,嘴唇都干了,怎地这般不注意。”阿朱捧起茶杯边微笑摇头,边喝了起来。萧峰腾出的双手不自觉地整理起她已略散的秀发,再轻轻为她擦去细密的汗珠,柔声道:“多照顾自己。”阿朱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放在萧峰掌中,拍了拍他的手道:“放心吧。”随即又朝宁王福了一福,拽着冰儿便跑开了。
宁王看了看萧峰这熟稔的动作,又观瞧了一下冰儿见怪不怪地神色,对萧峰说道:“我那女婿要有你一半好,我这女儿也不至如此。”这是宁王接到萧峰报信后说的第一句话,苍老雄浑地嗓音中带着一丝暗哑。
萧峰情知,如宁王这般世家大户,又都是皇亲贵胄,婚姻必是利益纠葛的结果,并不由己,是以也不多问,只道:“王爷放心,令爱必能平安渡过此劫。”宁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峰,深叹一口气,并不接话。萧峰也非多话之人,见他沉默也便径自坐下相陪。
在阿朱这般反复奔走几次后,萧峰面前的桌上便多了些吃食,毛巾等物,宁王瞧着二人这般情状,剑眉一直微微挑动,若非忧心女儿正在生产,怕已是要笑将出来。二人等至夜深,室里前来通秉,南京属军左将军徐翎拜访。这徐翎乃是萧峰极为器重的手下,三十出头,已于边关自一小兵搏杀为一军统领,自己就任后不久,恰逢他戍边归来,被命为左将军,此人有勇有谋,正直可靠,实乃萧峰的得力臂助,不知此时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忙向宁王告一声罪后往前厅奔去,却并未注意到宁王那听到徐翎的名姓后,皱得更深的眉头。
“徐将军请起,”萧峰眼见徐翎向他拜倒,忙扶他起身,道:“深夜来访,可是军情要务?”徐翎摇摇头,却踟躇不言。萧峰从未见他如此,忙问道:“徐将军有事不妨直言。”
徐翎头一低,避开萧峰的目光,嗫嚅道:“萧大王,不知,萧曦姑娘可好?”
萧峰茫然道:“萧曦?”
徐翎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竟从铁青的胡茬下泛出几丝红晕,不同于脸上羞怩的神色,语气很是坚定地道:“就是宁王女儿,属下得知曦儿生产遇险,被大王所救,前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