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妠转过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也没了射箭的心思。
恰巧此时郁碧从廊道中走来,“娘子,事已办妥。”
徐妠指着一旁的箭箙和弓囊,“回去吧。”
郁碧背起东西,随她离去。
“徐承安是你家主子的人吗?”
她们二人走的极近,徐妠声音压得低,凑近问道。
“不算是。朝中无人敢明着投向主子一边。”
徐妠不知朝中局势,在外也不好再问太多,心中反复思考着此语是何意思。
“你去时徐嫚如何了。”
不知为何,徐妠对这个妹妹竟还心存几分不忍。
“扎过穴后,只一直晕着。”
徐妠在一旁点点头。
回到院中后,徐妠留着郁碧在房中。
“为什么说朝中无人敢明着投向七殿下,当今朝中局势到底是怎样的。”
郁碧坐在一旁,想了想敢如何简单地说明情况。
“此事有些复杂,也是个很长的故事,这同主子的身世有关。”
“他的身世?”徐妠有些不解,姜言詹难道不就是皇帝的儿子吗,这身世会有什么问题。
“主子的母族本是瞿东国的王族。”
“瞿东国,那个十多年前被灭国的瞿东国!”徐妠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郁碧点点头,接着道。
“十多年前,皇帝为了奇袭晟北本想同瞿东借道,瞿东不肯,朝中便进言直取瞿东,再攻晟北。决策做出后,便拿已是贵妃的瞿东公主——也就是殿下的母妃祭了旗。”
难怪他说他的阿娘已被挫骨扬灰,徐妠言语中竟流露出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怜惜。
“他那是多大。”
“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时殿下才四岁。他亲眼见他的母妃被带走。”
“其他皇子身后都是一个有力的母族,而他在外人眼中只是个亡国公主之子,有着重身份在,争储之事上毫无优势,所以,有谁会向着主子呢?”说着这是郁碧眼中,也不免伤神。
“那暗地里呢?”既只说了明面上没有,那便说明暗地里一定有。“他怎么做到的让人帮他。”
“当年瞿东不肯出兵的原因,不仅仅只是怕战争致使的劳民伤财,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瞿东嫁至晟北的另一个公主,若是瞿东借道了,那另一个公主在晟北的处境便会更为艰难。”
徐妠在一旁倒真像瓦肆里听戏的茶客,听着偶尔还要发表几句感概。
“这瞿东国的皇帝对女儿还真的挺好啊。”
“这位公主在瞿东亡国后,便知殿下在此处境不好便想将他带走,但中途出了意外,殿下又回到了王宫之中。公主担心他的安危,留下了一支可供其差使的暗卫,护殿下在宫中的周全。”
“那公主知道若想复国,此路必要手中有权有兵才行得通,她花了五年成为了晟北的太后,晟北真正的掌权人。她代表晟北来京假意求和,换得了两国多年来的和平,以及殿下在宫中这么多年不再受人冷落,因这姨母,殿下的处境才变得好了起来。”
听着这事还感觉怪复杂的。
“而这么多年来,取士制度几经变革,寒门有了进入仕途的机会,瞿东国的旧部就安插在期间,暗地里归于殿下。而这些出身寒门的士子不受贵族待见,这也给了殿下拉拢这群人的机会。”
徐妠倒是懂了,“你家殿下也挺苦的。”
“是这世道苦。”郁碧接着说道,“那次娘子与殿下同去宫外,可曾在街市上看到一个叫花子。”
徐妠闻言一愣,当时她光光顾着想郁碧的事,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怪异。
京城的朱雀街确实繁华,可不该连个叫花子都没有。
“那些京官为了粉饰太平,将所有叫花子全都赶出了京门,或者圈禁起来,总之,没有活路。”
“那你家殿下想做什么呢,改变这世道?”徐妠眼中带着一丝戏谑,毕竟以她对姜言詹的了解,他可不像一个心系万民的人。
郁碧笑了笑,转身离去前说道,“颠覆这世道。”
“还有,主子传话,雌卫矛已布置好,请娘子准备好。”
徐妠听后垂眸,点点头,一个人坐在桌旁良久。
陈丹春起夜,见夜深徐妠的房中还未熄灭烛火,敲了敲她的房门。
“娘子。”
徐妠起身将门打开,“嬷嬷,找我何事。”
陈丹春见徐妠面上有些憔悴,“无事,只是看着娘子还亮着灯,娘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徐妠轻摇着头,笑着道,“嬷嬷去休息吧,我没事的,只是方才看书一时入了迷,忘记了时间,我这就去休息。”
陈丹春见状还是不放心,走进房中,替她将床铺铺好,临走时,还反复叮嘱,“早些歇着。”
昨夜睡得晚,郁碧来房中叫她起床时,只觉头痛。
“徐嫚醒了。”
闻言像是惊雷,直接劈进了她脑中,眼睛一下便睁开了,她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郁碧。
来不及盘问她,徐妠赶忙换好衣物,早膳都来不及用,赶忙往徐嫚院子里赶。
待她赶到徐嫚房中时,就见徐嫚正坐在床上,顾宁禾正替她喂药。
徐妠微微屈膝向顾宁禾行礼,“夫人。”
顾宁禾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给徐嫚喂着药。
徐嫚看了看一旁的徐妠,拉着顾宁禾的衣袖,“阿娘——”
顾宁禾依旧不为所动,“来府上如此之久了,第一次向我问个早安,自然是要守些规矩的,是吧。”边说扭头看向徐妠,眼中似是含着笑。
“应该的,夫人说的是。”说完徐妠只想给这样窝囊的自己来一巴掌。
“阿娘,你刚刚不还说你有事吗,有事便先去忙吧,我这里都好。”徐嫚笑得眼睛弯弯的,因为才醒,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顾宁禾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离去前还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妠,弄得她心中直打鼓,手死死地攥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