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宗主峰后,厘玉把小七随手扔在一棵树上等着,独身一人去了老爹住的院子。
宗主正在花厅品鉴丹青峰长老送来的珍品,他对女儿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子一清二楚,在此等候多时了。此刻见女儿来了,忙把书收好。
厘玉一上来就缠着老爹撒娇,讨好地给他捏肩捶背:“爹爹,你就跟我说说师祖嘛?她难道没有留下什么绝世剑法?”
他被女儿缠得没办法,一边享受一边唉声叹气说道:“我哪里知道!爹爹拜入你师祖门下时,你师祖已经是昆仑西法阵一绝,据说昆仑山的闻一道人都有意收你师祖入昆仑山。”
“我跟着师父学的是阵法,至于你说的剑法,听倒是听说过……”
厘玉急不可耐:“听说过什么!”
宗主皱着眉头,勉为其难道:“我也是从和师父同辈的长老们处听到的,说你师祖年轻时一心学剑,将合欢宗百三千剑术尽数精通,后来孤身一人执剑杀去昆仑东……”
厘玉听到喜欢的情节,双眼发亮:“后来呢!”
宗主看一眼女儿,感觉到压力山大,吞吞吐吐道:“后来……就没了啊!”
“去了几十年又回来了!然后把合欢宗的剑法全都毁了!
“之后一心精研阵法,收了爹爹我当徒弟。
“等爹爹学得差不多了,她就游历无尽海去了。
“无尽海游历三百年,给爹爹我留下一道继任宗主的消息,自己飞升了!”
“大概是在无尽海上悄无声息飞升的,飞升大典都没办,要不是留了道口信,说不定别人还以为爹爹我欺师灭祖篡夺宗主之位呢!”
厘玉对这个故事结局很不满意,又无从说起。
她猛然想到,自己手上那本多情剑法里作者对自身叙述寥寥,只有一句见“他”而创多情剑法,其余一概全无。
虽然于“他”有情九成九应该是女性,但是合欢宗取向开放,这位师祖也不是不可能……
厘玉双眼盯住宗主,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师祖是男是女?道号呢?道侣呢?”
宗主颇为自得说道:“你师祖当然是女的啊!爹爹我可是合欢宗千万年来都少有的男性宗主……”
心中庆幸厘玉问的问题并不刁钻,都是他能回答上的。
于是一一解说道:“你师祖在时,并无道号。爹爹偶尔听昆仑山的人提及,称她为多情剑主。
“道侣嘛爹爹就不清楚了,毕竟收爹爹为徒弟时已经修行了几千年,你也知道修行日越久有道侣者越少……”
宗主讲述中也陷入思考,“不过你师祖从昆仑东回来就把宗里的剑法尽数毁了,是不是在昆仑东受了情伤……”
多情剑主、未起道号、独自飞升。
听完这些,厘玉已然觉得无趣,转而问道:“那师祖有没有给爹爹你留下什么东西?能不能给女儿我瞧瞧?”
宗主心中乐开了花,手指拈着近日才蓄起来的胡须微笑颔首,拉着厘玉进了书房,“跟爹爹来。”
书房四面尽是大块头,棋谱阵法摆得满满当当。
“这就是你师祖留给爹爹的东西了……你既然这么仰慕师祖,跟着爹爹学阵法才是追随师祖大道嘛!”宗主得意一笑。
厘玉自觉被耍,气得甩开宗主拉着自己的手。
她随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根树枝,在书房挽了个剑花,很不客气的将枝头对准老爹,“我要追随师祖,那也是该先学剑法再学阵法!”
“咦?”宗主倒是不介意被树枝指着,反而惊讶出声,询问道:“这是你从师祖洞府里找到的?”
“难道爹爹以前不知道?”厘玉奇道,直接将树枝递到老爹面前。
“确实不知。”宗主接过树枝仔细研究,“没想到你还真找出了点什么秘诀传承。”
事已至此,他心中有了思量。
宗主把那根树枝还给厘玉,叫她跟上自己,去了书房深处。
深处有一道暗门,门上有七道厘玉熟悉的剑痕,与师祖洞府中七根树枝摆下的位置一模一样。
厘玉本以为要自己上前才能打开此门,不料老爹在前手指轻点,对着剑痕比划操弄一番,门扇自行打开了。
从外向里看去,是黑漆漆的深渊洞口,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人吞吃下去。
厘玉跟在宗主身后进门,一时间日升平原,光明乍现。
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这是一片虚无至极的空间,无东无西、无前无后、无天无地,眼见之处尽是白白茫茫,却像时刻处在翻滚运动之中,叫人一进来便头晕脑胀。
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天旋地转中,似有风起,一片树叶不知从何处缓缓飘落,伴着四方变幻倏尔左右。
紧接着,一张书页、一枝花梢随之而来,在空中漫自飞舞。
而后。
一片云、一滴雨、一汪水;一本书、一卷简、一方碑;一抔土、一块石、一座山。
世间万物,纷至杳来。
由近至远者为刺,由下至上者为挑,它们各含轨迹韵律,天地品类万千变幻化作新的天地。
剑。
剑意。
无数剑意结阵,组成一个永不停歇小世界。
星辰海洋,春夏秋冬,大道宇宙,皆含其中。
厘玉不禁看得痴了。
宗主也痴痴仰头,带着些许震撼道:“我进来过几次,这里都是空白一片,还以为你师祖造小世界途中遇到难处,弄了片天地碎片便不耐烦了……”
“小世界难得,你姥姥合道多年,此次出关才算做了三成准备,真要切实营造,少说也要千年。”
“东边露在明面上的也就天问宗和昆仑山两个,还都是天问道人的遗泽。”
“西边我估计也就女儿国有两个,咱们合欢宗只有你师祖留下这一个……”
宗主到底见识多,不过失神片刻便收回目光,拍拍身旁女儿的肩膀,说道:“这下爹爹不反对你学剑了,有你师祖传承,就不用跑出家门了。
“不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