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喜欢雕这些小玩意儿,把这个送我,反正也是我捡到的。”石翎像葡萄一样的黑眼珠闪动着炽热坦诚,他踮着脚想逗何夕,让她站起来跳一跳,最好撞进自己怀里。
可是何夕却明显有些急了:“这个不行!你还给我!”
她少有疾言厉色,石翎鼓了鼓腮帮子,垂下手由得她抢了去。
玉人片雕上,眉眼已似,更见一缕风神。自上次不慎失落,复得后她又拿牛皮裹帕蘸了珍珠浆水擦拭磨洗,几道琴丝的凹痕里还残留了干涸的珍珠浆液,在显光处是几条极细极细的白线。
何夕把它抓在手里,皱着眉头。
等她平复心绪,想起安抚石翎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垂头用那双大而澄澈的眼睛打量着自己,他目光温和又单纯,让她更觉得自己不堪。
“你对他好一点,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她那样告诉她,告诫她,她还贴身带着它做什么呢?她是在干些什么呀?
她闭上眼睛整理自己。
却听见石翎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这个就不行?”
她怎么答,叫她怎么回答?
何夕想也没想,把玉佩揣进怀中,又把一大团孩儿参连根带土地丢进竹篓里,提着就走。
一路上,就这么沉默着。
因此,这时候何夕忍不住的回头,真是做了实打实的心理斗争。可她一回看,却发现石翎根本没有紧紧跟随——他起码在两丈开外,山里的草木遮挡住他大半身体,但不妨碍他眼神与何夕的回眸直直对上。
看得出来他那眼神里,既有不解,也有恼火。要他这种人揣着糊涂憋一路也是真为难他。
何夕眨巴眨巴眼睛。
她发现石翎一脚一脚踩的都是自己留下的脚印,他的大脚印覆盖在自己的小脚印上。
她露出微笑,想到该怎么跟他开口了,于是她转转肩,伸手摸了一下勒在肩上的竹编带,朝他那边勾起来,闷闷地说了一句。
“重。”
说完,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向着石翎,肢体上全是困窘。
石翎用刀柄将草叶一拨,大步踏来,他一托何夕的竹篓,掂量了一下,撇撇嘴,似乎在嘲笑她的矫情,但他将小竹篓往前一拱,肩带松脱下来,何夕脱出手,他把竹编带两股并作一股挎在肩上,同时用刀柄往前一指:“走。”
何夕乖乖地在他推动下往山上走去。
半晌,她突然停住脚,转过来朝石翎脸上一戳,问道:“欸?这是什么啊?”
石翎被她止步,木脸看着她。
何夕靠近一步贴着他,踮起脚凑近他脖颈之间,伸手触碰他颈上的皮肤。
石翎往后一仰:“放尊重些。”
“不是——”何夕提高声音,拉住他衣领不要他动,“你脖子上长了一片红红的小点,让我看看,你别动——是不是热疹啊?”
她吐出气息扑得石翎痒丝丝的。
他梗着脖子问:“有吗?”
“痒不痒啊?”
他把目光投向的繁枝茂叶,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有何夕手指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他微微仰起头,又被何夕的手拨到一边。
他手上肩上竹带一紧:“哪里啊?”
“这儿。”
石翎略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低头,正撞上何夕一脸堆笑,手指指腹轻轻地点在他嘴唇之上。
石翎脸上皱作一团。
“行了,走吧。”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以刀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