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说服自己。
外头有人喊:“北芦国的杀手闯进来了!!”
刀剑砍伐声在廊外响起。
禁军破门而入,为首的游克将聂云归佩剑递上。
这偌大的宫殿中,所有她以为对她俯首称臣的人,竟全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你想死在我手里,还是无名之人剑下?”聂云归只问道。
第四次,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
凭什么死的是她?凭什么一次又一次被聂云归这么杀?
她得逃。
必须逃出去!
姚从、游克……宫内这帮人她是信不过了。她怎么才能从这重重深围中逃脱?
她想到一个人。
夏星时悄声打开朝向花园侧的窗户,在屋内弄出大响动后,躲至榻下。等廊外众人听到响动进来,看到窗口打开,立即四散出去寻找。
这时她再从榻下爬出来,走小路朝膳事房去。
十年了,除了床榻下感觉没那么宽敞了之外,其他都没变。不论是仆从还是禁军,还是一样因为她的消失慌不自持。
膳食房的蔡览之刚升任至大厨不久,这会儿指挥着厨房里的大伙准备大典后的庆宴,正忙得晕头转向。新收的小杂役却扯着他衣角说外边有人找。
蔡览之哪得闲?却又担心是上头派人有吩咐,匆匆出来,却见一个用缁衣蒙着头的怪人。
“你找我?有事儿吗?”
那怪人拉下衣角露出半张脸:“小览。”
“殿下?!”
“嘘!”夏星时忙不迭阻止他,低声道,“护我出宫,快。”
蔡览之见夏星时神色慌乱,虽心头百般疑问,此刻却知不该多言。他找来后厨最大的竹编篓子,让夏星时躲了进去,随后背着这个大竹篓子,朝甜早门去了。
甜早门素来只有膳食房的人卯时采买出入,看守见大厨要出宫,也是为难。蔡览之说厨房出了岔子,缺了重要食材。
今儿是太子殿下登基的日子,蔡大厨又是殿下亲自提拔,看守一听,不敢再阻拦。
只是出了宫门,还不敢掉以轻心。
这会儿宫内发现找不到夏星时,乱作一团。过不了多久,聂云归查出她的逃亡路径,肯定原样追出。
夏星时遣蔡览之去买了辆马车,故意绕了路,从反方向出城,直奔南面荒野而去。
快马连奔半日,待到皇城渐远,草木繁盛,夏星时才松了口气,能对蔡览之说清缘由。
“那之后怎么办呢,殿下?”
夏星时道:“现在逃命,不宜再称殿下,叫我少爷吧,你也需想想化名。”
“我只喜欢殿下赐的名字。”
即便是紧张未消的此刻,听了蔡览之呆楞的话语,夏星时还是不免翘起嘴角:“傻瓜,蔡览之,菜篮子——那是故意取来笑话你的,你怎么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我就是喜欢。”
“为什么呀?”
“因为殿下叫我名字的时候,总是笑着,很开心。”
夏星时翘起的嘴角压了下来,心里五味杂陈:“好,你这呆瓜,总算让我身边不是空无一人……这样吧,等我们跑远一些,跑到天涯海角,就开一家酒楼,凭你的手艺,一定能挣很多钱。”
“我做厨子挣钱,那少爷你呢?”
“酒楼还没开呢,这就要骑到本少爷头上?不要命啦?”
打趣归打趣,这酒楼膳食的话题一聊,夏星时只觉腹中空空。出来的匆忙,粮水全无。待马车行至深夜,荒野黢黑无法前进,蔡览之便找了隐蔽地方停下,说是去找点野味,留夏星时在车内等候。
夏星时畅想着今后摆脱皇城,恢复女儿身重新生活的事。
听到车外动静,猜是蔡览之回来,她掀开车帘,却见浑身是血的蔡览之匆匆爬上车,猛扬马鞭。
“驾!”
夏星时心知不妙,扶着车框回头看,夜色之中隐约能看见一队骑兵的身影疾驰而来,仿若黑暗中催命的鬼魅。
夏星时再看蔡览之,发现他背部、臂膀多处中箭,这些箭羽本该是登基大典上射向她的。蔡览之咳血不止,手却死死拽着缰绳不敢松懈。
骑兵不断逼近,更多飞箭扎入马车车身。
一快骑从侧面追上,射出一道重羽,直直插入蔡览脖颈。蔡览之往侧方一倒,翻滚坠落在地。
“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