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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2)

荒山破庙,深夜幽林。

月儿挂在树梢,月光盈盈若水,山风一过好似能吹起涟漪。

应不惑盘坐在月华中,胸腹间有节奏地在起伏,原是借着月华在修行。

片刻之后,她长长吐出口气,睁开眼,草叶下、花丛里、树梢上、石缝中……都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都是些被月华吸引过来的小妖精。这些小东西大多都是草木山泽精气所化,没什么危害,应不惑也不管她们,只是举起月盏,把月光收拢起来。

应不惑和这只玉面狐是在一处荒树产生交集的。

那时她刚从一处秘境里逃出,来到此地期待寻求解决自己离魂的症状。

可惜村里没有活人,只有冻死的阴尸、坍塌的屋宇,不知道是遭了什么灾祸。

白衣狐妖突然冒出,遇到应不惑之后,死活要拜她为师,就跟着她走了一路。

应不惑不喜欢他。

少年死皮赖脸的模样,总让她想起上辈子很讨厌的一个人。

不过这白衣狐妖不在乎她的冷脸,用一种热切的、温暖的、湿润的眼睛看着她,对她摇动着尾巴,陪着她走了一路。

远处的山腰上被雪铺盖着,若隐若现,似乎能看到一座庄园。

应不惑精神振奋起来,道:“有人烟,可以求宿。”

白衣狐妖也振奋起来,在雪地里跳着,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应不惑已然入道,尚且不能避寒,气力也有数,但这白衣狐妖却比她还精神些。

一人一妖奔着目标前进,但望山跑死马,等到了山上,已经天色漆黑,只借着一点雪光,勉强视物。

白森森的微光里,什么都是黑的。

庄园的外墙也是黑的,但里头却透着红光来。

灯笼高高挂起,在雪地之上投出一片红。

应不惑到了那庄子前,瞧见门上写着“白府”二字,那灯笼上贴着大红的喜字,一片喜气。

应不惑低声对白衣狐妖道:“在办喜事,说不定还能讨一杯酒喝。”

她敲了敲门,便有两个瘦瘦长长的小厮打开门来,见着蓬头垢面的应不惑,其中一个小厮便问道:“你是何人?”

应不惑道:“雪天过路,瞧见贵庄有灯火,便想来讨口饭吃。”

那小厮就笑起来,道:“巧了!若是往日,只怕老爷不肯哩。今日十七姑娘出嫁,乃是大喜事,待我禀报一声,老爷一定不会拒绝。”

应不惑便默默等候,未有多时,门又打开,小厮引着她进门,道:“这边请。”

应不惑被小厮带进去,就瞧见陈设精美的院子里摆满了一桌桌的酒席,一个个宾客在席间坐定,等候着开席的时候到来。

应不惑被安排在靠后的桌上,身边坐着四个颧骨突出,两颊凹陷的褐衣男人。

应不惑坐下来的时候,这四个人就向她看了过来,问道:“你怎么来的?”

应不惑道:“路过的,来求口饭吃。”

蓑衣和斗笠已经脱下来挂在墙上,应不惑面带风霜,但依稀还能看到出众的面貌,她看向这个四个男人,问道:“你们是这家主人的亲卷?”

那四个男人唉声叹气,道:“我们哪里算得上亲卷,只是仆从罢了。”

应不惑脚下忽然一暖,她低头看了一眼,白衣狐妖正蹲在她的脚边,安安静静地,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应不惑伸手在耳朵上揉了一下,道:“也是赶巧了,门房说若不是赶上十七姑娘出嫁的喜事,恐怕我都进不来。”

其中一个男人道:“你不该进来的。”

另一个道:“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又一个看着她,道:“你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千万别说话。”

最后一个道:“吃完就走,别留到天明。”

应不惑心里一沉,悄悄地看向周围,便瞧着周围的宾客一个个都是尖嘴缩腮的模样,与身边的这四位,看起来十分相像。

她低声道:“多谢指点。”

其中一个男人道:“你这小孩子,孤身一人也敢乱闯,胆子也着实大,老实待着就行。”

说话间,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拄着拐杖到了院中,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紧跟着,两个小厮搀扶着一座肉山走了出来。

这肉山穿着红色的喜服,凤冠霞帔,艰难着身,那金玉凋琢的凤冠在她颅顶立着,就好似大托盘上放着一个小酒杯。

喜服勒住了她的腰腹,把她分割成上下两块发面馒头。

这肉山生得这样肥胖,但脸上却依稀显出几分风情,只是陷在肉里,又有几分滑稽和诡谲了。

应不惑看的心里突突直跳,甚至生出一种恐惧和畏惧感。

但这四个男人却低声啜泣起来,道:“可怜的十七姑娘。”

应不惑问道:“这位就是十七姑娘?出嫁不是喜事吗?”

这四个男人只是抽噎、啜泣,露出恐惧的神色,连连摇头,不敢多说。院中的宾客竟也与她们表现相差不远,低声的呜咽起来。

那老翁颤抖着胡须,道:“今日小十七出嫁,乃是大喜事!不许哭,给我奏乐!奏乐!”

铛铛铛铛铛!

乐师急促的敲击着拍板,而后木鱼声、锣声渐起,鼓声随后随后而来。

应不惑看向那一队乐师,穿着红色的衣服,乐器上绑着红色的绸带,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奈何乐由心生,乐师自己尚且惶惶不安,那演奏的曲调忽强忽弱、忽上忽下,急促不堪,叫人的心也跟着急促地、细碎地跳动着。

老翁胡子跳了跳了,道:“喜事!喜事!我要热烈的、喜庆的!”

那锣鼓声、木鱼声便一时热烈起来。

老翁凄然笑了一声,道:“小十七呀,苦了你了。”

十七姑娘默默摸着眼泪,道:“不哭,我也算是值当了,只是想念爹爹,日后却再也不能相见了。”

老翁含泪举起酒杯,道:“来!敬十七出嫁!”

场中的宾客便一起举杯,高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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