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前边的视线。
天边像是被划开一个口子,泼天的雨水倾盆而下,耳边只能听见狂风呼啸的雷鸣。几乎整个山,都被笼罩在一股水汽氤氲的雾气里面。
土玉拼了命往前跑,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再往前几步,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黑布隆冬,是一片看不清底下的黑,莫名让人心惊胆战。
漫天的雨幕中,土玉听到自己的心砰砰作响。
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从她下巴滴落,掉在泥泞的地上,开出一朵朵转瞬即逝的花朵。
土玉双眼放空,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绝路,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
白鸟扑腾着翅膀,心如死灰地哀叫。
这耽误的一会儿功夫,身后的黑影已经追上来。
土玉僵硬地转过身。
最前面的人一身白衣,在这样昏暗的环境显得格外明显。后面紧跟着的一人,则是一身隐入黑暗的夜行服。
一黑一白,仿若索命的鬼差。
诺大的雨幕,土玉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清晰,内心的绝望也在一点点放大。
武狮,但不是今日那十二个的其中两个。
这两个人,修为比寻常的武狮还厉害许多,不然也不会连门口那两只千年牛龙都拦不住。
要是自己没伤,处于巅峰时期,兴许还可以拼一把。
但现实情况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背上还拖着个昏迷不醒的。
土玉余光看向身后的茫茫深渊。
一道惊雷凌空劈下,整个世界一刹那宛若白昼。
可那深渊下面依旧是看不清的黑色。
两人一步步逼近土玉,土玉紧紧盯着他们的脚步,眼神似在思考。
然后……
扑通一声。
土玉一个矮身就跪下来,恭恭敬敬地朝二人磕头,动作标准到位,丝毫不拖泥带水。
“两位兄台,我们不跑了,不跑了,饶我们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好心大哥,发发善心……”
土玉想,天观那边出动这么多人来抓人,应该不是想带具尸体回去,否则派出的不会是武狮,而是杀伤力更大的天观死士。
既然如此,被武狮抓住,有一部分概率是有活路的。
跳下深渊,谁都不知道底下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些个折子戏上面,主角生机危急之际,跳个悬崖,跳个深渊,最后都没事,还有可能在下面收获世外高人指导,功力突飞猛进,或是金银珠宝,武功秘籍,逆境重生。
对于土玉普通人来说,万万不敢轻易试探。下面等着她的,保不齐全是万年妖兽,那岂不是送点心上门。最现实的方面来看,就算下面什么都没有,光是这深不见底的高度就够呛的,非死即残的程度,很大概率摔成东一块,西一块的。
总的来说,就是土玉,沈鸠,一鸟被带走了。
她们被装进一个巨大的网绳袋子里,拖着在地上走。
幸好这绳子较密够粗,不然屁股都要在地上擦出火花。
土玉隔着绳子望向外面的星空,星星一闪一闪的。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跑了这么久她甚至感觉这腿不是自己的,一碰到就痛痛麻麻的。此刻可以躺着不用自己走路,若不是被抓住的困境,她都想高歌一曲。
她紧紧躺着,身边沈鸠依然是昏迷状态,但土玉可以感觉到他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醒过来了。
果不其然,在土玉这个想法出现的三秒钟之后,身边人眼睫颤动,缓慢睁开眼睛。
看到现在的情况,眉目间闪过疑惑不解。
土玉轻轻一笑。
“没跑过他们,被抓住了。”
土玉侧首,忽然认认真真地问他。
“对了,这些人应该不会对你下死手吧!”
沈鸠视线从前面两人移回到土玉身上。
“目前不会。”
他声音还带有刚刚醒来的细微沙哑,想来,这一趟昏迷对他来说也很不好受。
两人身上有相思蛊,虽然土玉不知道他昏迷时的所思所想,却可以大概感觉到他的情绪,有时候,虚无的梦魇,比冰冷冷的现实更为可怕。
雨势渐渐小了,雨水打在脸上,像是一朵朵温柔的小花亲吻脸颊,跟刚才那种下刀子的架势,可谓是天差地别。
其实相隔时间,也才不过是短短的一会儿功夫。
一时天,一时地。
土玉看着沉默不语的沈鸠,他眼里转瞬间就消失无影无踪的痛意,仿佛,就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想说的话一下子堵在嘴边。
土玉身为局外人,自然不晓得说些什么好。更关键的是,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比陌生人都差上两分,那单纯是一个被强制绑定上的关系。而自己,就是无辜的受害人。
若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蛊,自己现在也不用在这里颠沛流离,而是美美地躺在家里的床上睡大觉呢。
土玉惊慌捂住自己的胸口。
对呀,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反而开始同情起沈鸠这个家伙来了,难道是他心底的那股悲伤太过于强烈,把她的情绪都感染了。还是体内的相思蛊在作祟,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对沈鸠的态度发生改变……
土玉心里头那个惊悚呀,这可是万万要不得。
土玉连忙在心底默默念了沈鸠的一百遍的恶事,恩将仇报,给自己下蛊,还把自己带到现在这种危险的境界……
念完之后,土玉感觉对沈鸠的讨厌情绪终于回来了,顿时心妥妥落地。
她不经意转头一看,猛地被吓一跳,连戒掉的文明用语都飚出来了。
“我靠,你这个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土玉差点魂都吓没,后背窜起一身冷汗。她突然领悟,以前在话本子总看到形容人阴戾,看人时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那种眼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土玉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