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秋拿着书看,却从里头又滑落出一根纯金的银杏叶书签出来,他捏着那叶书签,不由有些唏嘘。 张文贞却是个眼尖的,一眼看到诧道:“我好像看到见微也有这么一张金书签。” 许莼抬眼看到,笑道:“张大哥喜欢的我送您一套,有叶子的,有花的,有美人的。” 贺知秋一眼却看到范牧村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目光古怪,忽然汗毛竖起,连忙笑道:“世子这是见谁都爱送人东西,手太松,确实该见见穷苦人家的生活了。” 张文贞道:“这么说老贺那边的也是小许送的?” 许莼看张文贞开始小许老贺的乱喊,忍不住笑:“嗳,我说了你们别怪我,城西那边有一家闲云坊,卖书的,是我家的产业,这书签就里头卖的,贺大人帮了我不少,我送过他,一视同仁,一会儿张大人、范大人,我也一起送。到时候几位大人的诗集修好后,便在那里卖。” 他想着后头卖书都是从那家卖起,这二人又让自己印书,迟早要知道的,不若早些说了以免来日知道了反倒生了隔阂。 张文贞点头笑道:“原来是那一家,我却是知道的,我初到京城赶考时,有本子集找不到,有人指点我去了闲云坊看过,那边倒是会做生意,但那日急着找书,拿了书便走了,倒没仔细逛逛,如今既然是许世子的产业,有空我再去好好逛逛。” 范牧村若有所思拿着那几本书道:“这几本可都是绝版书,印出去后必定大卖。因此我们现在趁还没涨价之时,先买些书才对。” 二人正说得热闹,却听到夏潮又奔过来道:“顺亲王世子来了。” 许莼连忙起身去接,二人都起来陪着他出去,果然接了谢翡进来,谢翡笑道:“休沐无聊,本是找状元去说说经的,结果说状元郎去靖国公府核书去了,我便说那去邀牧村去钓鱼去,偏也说去了靖国公府校稿。个个都来了靖国公府,我索性也就来了。” 许莼作揖道:“居丧不祥,小王爷过来,恐要招待不周了。”居丧中,酒肉丝竹都没法安排,偏偏今日贵客一个接一个的来,他有些猝不及防。 谢翡道:“无妨,是我冒昧失礼了,幸而都是友人往来,你也只做我是来核稿校书的好了,切莫拘谨把我当客人了。” 一时众人又步入水廊,许莼连忙又命人上茶,谢翡坐了下来,果然也先拿了那书来看,一边笑道:“早知二鼎甲都在你这里印书,原来印得果然不错,我那里也珍藏有一卷《楞严经》的乐天抄本,极难得的,不若迟些也送来与你印了,也算积福。” 范牧村惊道:“竟收得如此珍贵之物?我只见过拓片,笔锋简淡内敛,质朴厚重。” 谢翡笑道:“也是无意购得,我也不敢相信有这般好运气,后来托了人鉴定,果是真的。可惜今日是偶然起意,未能携来,下次我再邀列位细细赏玩了。” 一时人人羡然,许莼从前不学无术,倒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只是笑着道:“太好了,仆一定 不辱使命,将这经书给印好了。” “▾▾” 许莼:“……” 贺知秋笑道:“说是正闹暑热呢,我们也是听说他身上不爽利,恰好今日休沐,才来看看他,顺便看看书稿。说起来小王爷不是听说又接了光禄寺的差使?我听说极忙了。” 谢翡面上微微一笑:“陛下皇恩隆重,让我领着光禄寺这边的差使,今日正务少暇,难得有机会来与诸位看看这满纸锦绣,字字珠玑。” 许莼听到他说到陛下,眼睛就已不由自主看了过去,谢翡看他关心,心内越发有些胜意,要知道宗室子弟,如今屡得重用的,竟也就他一个。张文贞道:“我前日才和见微说,陛下好务实肯干之人,譬如非羽这般龙蟠凤逸之士,果然又负重任,恭喜恭喜。” 谢翡道:“是了,前日听说陛下幸了翰林院,想来列位都得见天颜了。” 张文贞酸道:“陛下幸翰林院,见状元不在,只夸赞状元最近办案实心,特特命传了来伴驾,后来探花郎又侍君对弈,只有我不过在下边看看罢了。” 范牧村和贺知秋都被张文贞这酸溜溜的语气给惹笑了,范牧村道:“我怎么记得你那首赋陛下指了第一,还赏了好些东西,如今倒还在这里饶舌。” 张文贞叹道:“陛下不好这等诗赋文章,一心只经世务实,我却是自幼只学这些,虽考中了,却又在翰林侍诏,清望是清望了,却仍是学不到什么,如今我倒羡慕见微兄,能去大理寺。如今想来,倒不如去六部,或者谋一任外放,做些实务出来。” 谢翡点头叹息道:“陛下务实,这句话确然没错的。每次陛下见我,多问政事,前日也是在岁羽殿招我侍棋,下棋之时多问京城百姓风物,或问太学细务,确实从未见他耽于诗画。” 许莼忍不住问道:“岁羽殿,是皇上起居之处吗?” 谢翡道:“嗯,是皇上日常看书的地方,岁羽为翙,凤凰于飞,翙翙其羽。正暗合陛下之尊讳了。” 许莼这才明白九哥给自己题字岁羽堂主印章之意,原本还想着说不定猜错,如今看来确凿无疑了。 范牧村道:“岁羽殿还是陛下亲自题的横幅,陛下其实书画上还是颇有些造诣的,诗书其实也极好,只是从前他说,为帝王者,沉溺于这些,并非好事,且因为上有所好,下必有迎,他若好书画 喜诗文, 则朝堂之中, 必以此取卿相。然则治国并非靠这些,匡时济世,立国安邦,富民强边,还需擅实务经济人才,经纶文武,出入将相,因此才立意弃了那些罢了。” 张文贞拍案道:“陛下果然圣君!我虽只擅诗文,却也心服口服!少不得年末便谋一外任,也让陛下看看我张文贞抚民之才,治世之能!” 贺知秋看许莼默默坐在一旁,面上似有怅惘之色,心中微动,也笑道:“陛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牧村自幼伴君,得听陛下教导,实在令我等羡慕。” 范牧村面上微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