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第二日,阿茉儿在医馆忙到了半夜。
阿芙的情况比她预估的还要差。
阿芙哭了一下午,毫无上午那俏皮可爱的模样,反而是一身的痛苦。
得了病,怎么会不痛苦呢。
她还那么小。
好不容易将阿芙哄睡,阿茉儿走到院中透气。
她此依靠在院子的门上,环臂,抬头瞧着这夜的圆月。
阿芙的病棘手,阿茉儿估计得留在医馆一晚。
她想起了今日对阿芙的承诺。
垂眸,阿茉儿看向自己的脚尖。
她脚尖交错,伸出的那只脚尖摇摇
小九恰在这时来寻阿茉儿,他知道了阿芙的病情后便转身打算离开。
临走时,小九问阿茉儿多大的腰。
阿茉儿拧起眉头,神态疲惫,随口报了个数字给小九。
小九点点头往回走。
那时,阿茉儿也像这样抱着臂倚在门上。
小九走出没几步,阿茉儿出声唤住了他。
“楼弃喝了我的血吗?”她问。
小九愣住,却还是如实回答:“喝了的。”
阿茉儿点点头,若有所思,回:“知道了。”
小九却没再立刻离开,他张了张口,又合上。
最后他还是吐出问话:“你何时回家?”
那时,阿茉儿脚尖停下摇动,她抬头看向小九,语气淡淡:“天亮后看病人的病情才能决定。”
小九点点头,这次切实打算走了。
阿茉儿看着小九的背影:“小九?”
小九回头,看过去。
“楼弃还好么?”她问。
“不太好。”小九苦笑,等着阿茉儿的后话。
阿茉儿轻轻点了点头。
如她所料,楼弃不好,她可就太好了。
“需要我帮忙吗?”虽那么想,阿茉儿还是开口问。
“府里有大夫。”小九回。
阿茉儿又点点头,傍晚的风已带上一丝寒意,她紧了紧衣衫,看回自己的脚尖。
小九没再开口,阿茉儿也准备再去看看阿芙,她几乎转身。
“但我想他需要你。”小九忽然开口说。
院子内传来一声小女孩的啼哭声,阿茉儿抬眼向小九看过去。
“忙完就回去。”她说,随后抬脚转身离开。
小九看着空荡的门,也转身离去。
阿茉儿思绪飞转,她大步走向昏暗烛火的屋子。
这时,一个男子却正推开门走出来,他转身关上门。
只见他眼眸微向上挑,脸颊消瘦,皮肤白皙。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散着,发丝随风飘起微微掩住了眸子。
“茉儿,芙娘醒了。”顾不夕出声,音色有些羸弱感,配着那副脸,瞧上去恍然一个病美人。
“她不要我,哭着唤你。你去瞧瞧。”顾不夕笑,疲惫的脸上露出无奈。
他也没想掩盖那份无奈。
阿茉儿脚步没停,顾不夕也走向她。
顾不夕与阿茉儿一样,身上总是带着微微的苦涩味儿。
二人在庭院中间相遇,顾不夕将手头的竹卷递给阿茉儿。
竹卷卷起,细长。
可顾不夕递给她时,二人地指尖却若即若离的划过对方的手背。
又一阵寒风吹来,顾不夕的发尾划过了二人想接触的指尖。
风很凉,顾不夕指尖也冷。
不似楼弃,身上总是暖暖的。
阿茉儿晃了神,其实也不总是暖暖的。
这时,顾不夕已将手收回,温柔地看着阿茉儿笑。
好似方才的接触只是偶然,好似二人并未触碰到对方的指尖。
屋内又一声哭泣传来。
阿茉儿捏着竹卷小跑两步,便推开了房门。
顾不夕走到门口,方才从窗中窥见,她站在那处与一男子交谈。
顾不夕也依靠在那侧门框上,目光平静地瞧着外侧。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用拇指摩挲着方才被她指尖划过地虎口。
“楼弃?”
顾不夕嘴角仍戴着温润的笑,眼里却冒上一丝蕴含趣味的阴翳。
屋内,小女孩忽然往外吐出了血。
师父年岁已大,早早便睡去了。他已见惯了生死,情绪早无波澜,师父虽是个行医的,却常将那句“人终有一死”挂在嘴边儿。而顾不夕则是另个极端。如果说师父是久见成习,那顾不夕就是从一开始就并不在乎病人们。他只把他们当作一个例子。他对草药恋得痴迷,为医术生效而快活至极,可却并不在乎被医治的个体。
此时屋中只余下芙娘和她娘亲,阿茉儿在一旁忧心忡忡。
说她杞人忧天也好,但她常能感到病人们的无助。
那个雨夜,她帮人接生时,感受最强烈。
阿茉儿拍了拍阿芙母亲的肩膀,朝她扯出一个微笑,希望能借她聊以宽慰。
小九这边告别阿茉儿,也忙活了半宿,天渐亮才回府。
医馆后院,芙娘在阿茉儿进来后,便又睡去了。
忙活了一整天又守了芙娘一整夜,阿茉儿累得眼皮忍不住往下阖。
不知何时,她再睁眼时,已身处楼弃的床上。
阿茉儿睁开眼,面露疑惑。
谁将她送回来的?
睡的竟如此死,自从戊白镇离开,她体力着实太差了些。
她发现楼弃不在自己身旁,便翻身下床。
此时日头已经高照,想来已是正午。
阿茉儿潦草地穿上衣衫,用清水洗了个脸,便推门而出。
辅一推门,各处的红色便映入阿茉儿的眼眸。
卧房门外铺着直达正门的大红地毯,大门之上是两个滚圆的大红灯笼,灯笼旁处的木门上贴着俩大红双喜。
阿茉儿拧眉踏上地毯,她瞧着这路旁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