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道:“收下吧。英年,你怎会想到要带这些东西?”
“我听说这一带正闹旱灾,心想,半山腰那些杂货店多半会陆续关掉,这样一来,你们要买吃的肯定很不方便。”
“谢谢施主了。”柳暮雨提起两袋挂面,笑了笑说:“我们原本打算,等缸里的面粉和米吃完了,再下山去买的。这又可以吃多一阵了。”
“几年前我来过一次,听说这下山的路途中,总不太平。不知现在怎样了?”
“其实,还是老样子。这些年没人治那些坏人,他们是越发猖狂了。”
山路上向来有两三个人贩子潜伏在林子里,专门向年轻女子下手。行人多时,他们就躲得远远的,路一冷清,就开始作威作福。
如今长久旱灾,喝水不容易,那些人却死守着不走,就是因为凤台寺近来香客断了,山路比以前更寥落,也更方便他们作恶了。
“过几天,我再送些吃的来。”萧英年看起来挺热心。
净尘师太摇摇头:“到时还是托挑山工师傅买吧,给他们些辛苦费也就行了。你还得上班,不用总来。”
萧英年听完,没再说什么。他帮柳暮雨搬面粉和干货到厨房里,边说:“我顺便去看看那破了的屋顶,这里有瓦片吗?”
“有,我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萧英年已经爬着梯子上了屋顶,柳暮雨站在灶台上,负责为他递瓦片。
这破洞接近一巴掌打大,正对着炉子。最近没雨,倒是不担心滴水,只是偶尔会掉些泥灰,洒到锅上。确实挺愁人。
“接着。”柳暮雨把瓦片高举到头顶上,仰起头的瞬间,正对上洞口对面的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就呆住了,脑袋里空白一片。
“暮姐,今晚煮紫菜汤好吗?”柳凌刚为佛前的灯添上油,回来见到他们愣在了那儿,不禁狐疑道,“怎么了?”
“哦,没事。”柳暮雨回过神来,眼睫低垂,把瓦片一块一块地递到萧英年手里,又转头回应柳凌,“那就煮紫菜蛋花汤,很久没喝这个了。”
但她心里回想着的,不是紫菜蛋花汤,而是刚才洞口外,那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睛。
这种感觉于她而言,很陌生,令她不知所措,同时又紧紧抓住她。
萧英年修完屋顶,回到净尘师太房里时,又开始绕回刚才的话题上,让姐姐与自己一块儿下山,去医院看病。
净尘师太摆摆手,态度比先前更坚决,“真不用,我这儿有药,过几天就好了。”
她以前就有头痛的老毛病,加上昨天又感染风寒,发过烧,整个人就病恹恹的,气色极差。
萧英年反复劝了几次,终究拗不过她,只好放弃。
临近分别时,净尘师太说:“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晚了路上不安全。”
柳暮雨和柳凌站在凤台寺门口,目送他背着那个军绿色背包渐渐远去。
“今天还是一个香客也没有。”柳凌叹气道。
“这种行情,恐怕这阵子都不会有人来了。”
“暮姐,你对那个萧英年怎么怪怪的,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柳凌半开玩笑地说。
柳暮雨顿了顿,一巴掌轻拍到她脑门上,“瞎说什么呢,这些话可别被净尘师太听见,小心她罚你抄经书。”
她和堂妹进凤台寺这些年,每天吃斋念佛,内心却始终放不下凡尘俗世,做不成真正的尼姑。
两天后,净尘师太的病非但不见好转,还继续加重了,这会儿,她整个人已难受得没法站立,肌肉酸痛,更糟的是,连柳凌也开始咳嗽和感到头晕乏力。
这时柳暮雨才意识到,净尘师太的病,也许并不仅仅是普通的风寒感冒。
柳暮雨觉得有必要送她们两人去镇上的医院看看,经过考虑,她决定把萧英年找来。
到了这关头,净尘师太终于不再固执,她将弟弟的手机号码告诉柳暮雨,这是那天他特地留给师太的。
下山前,柳暮雨把净尘师太和柳凌安顿好,把短铁锹和平时削皮的小刀子带在身上。天刚亮不久,她就出了凤台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