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静。十五号的月亮圆满冰凉,在漆黑如墨的人间,撒下冷色光辉。
凌晨两点二十七分,姬芮妍醒得莫名其妙。
她缓慢抬起倦怠的双眼,几乎是下意识看向窗边。
窗帘随着风在乱飘。月光乘机洒落室内,在木制地板上留下斑驳影痕。温柔得有些晃眼。
——原来是忘了关窗。
姬芮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下来,趿着拖鞋就要去关窗。
初春的风带着些许料峭,穿着单薄睡衣的她走近时不禁打个寒颤,困意也消除不少。
可就在她双手触及窗户的瞬间,却发现指尖凹陷,原本质地很硬的玻璃此刻竟柔软得像是湖面。姬芮妍瞬间清醒,她飞速收回指尖,看着窗户上片刻便消失的涟漪不知所措。
难道还在做梦吗?窗户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不禁透过窗户向下看去。已然夜深,路过行人稀少,昏黄灯光照得影子很长很长。一切与往常无异。
于是准备再试一次。
可这次,她依旧只摸到水一般的质地。
唯一不同的是左手戴着的佛珠,隐约散发出淡黄的金光,吸引姬芮妍看去。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姥姥慈祥的笑容。
临终前,姥姥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将重新串好的佛珠放在她手上,眼里满是悲天悯人。
佛珠的光越来越耀眼,姬芮妍不禁眯起双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
直到左手腕传来疼痛,她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疼痛的来源是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房间里竟凭空变出个男人。
不等姬芮妍发问,男人先开口道。
“这么简单的幻术都破不了吗?”
虽是责备的话语,却透露着满满的焦急。
姬芮妍:?
男人看着她一脸无措的样子,轻叹了口气。
另一只手手腕一翻,指尖微捻,随后在空气里点了几下。
他口中念着什么,似是掐了个诀。
姬芮妍吃惊地发现,随着他口念出声,玻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阵涟漪,然后恢复一动不动。
姬芮妍胆战心惊地看着一切。她攥紧发麻的手,机械般转头看向男人。
这个人生得很好看,皮肤白皙如纸,眼尾上挑含情,薄唇红润,模样俊美。一席白衣胜雪,衣袂随念咒动作轻飘。
大概是神仙,所以气质如玉。
男人好似想起什么,将左手松开,刚刚握住的地方留下不浅的红印。
姬芮妍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的却是这人力气真大。
男人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随后缓慢开口:“抱歉,刚刚太心急了。他们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
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像浸了层冰,看得出他与口中的“他们”渊源颇深。
“什么?”身高劣势下,姬芮妍只得仰起头,才勉强能与他四目相对。她眨着眼睛,太多疑问无从诉说。
他们是谁?玻璃又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想的再深一些,她今晚真的忘了关窗吗?
真是细思极恐。姬芮妍将手臂环绕,试图搓出些温度。
男人在一旁站在,并未启唇。不知道是无从答起还是不想回答。
姬芮妍只得低下头。感受着略微发酸的脖子,也不知道该继续找话题还是就此闭嘴。
幸而,男人开口了。
“姬芮妍。以后不要再随便邀请别人回家了。”
“什么?”
男人这次倒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在居民楼这种有神明保护的地方,那些道行不深的小妖怪是不能直接踏足的,除非——”突然的停顿,让姬芮妍身子一木,她被男人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后背发凉。
“你给了他们邀请。”一字一顿的话语瞬间唤醒她的记忆。
她记得今天同事好像问过,能不能邀请自己来家里玩。
两个人虽不算很熟,但要求并不无理,所以当时答应的很爽快。
现在想来,她的同事根本就不是人。
不仅不是人,还算计她。
姬芮妍后知后觉地抱紧自己,艰难地开口道:“那你…是妖怪吗?”
男人并不如她所想般否认,而是点了点头。“嗯。我来自青丘,是九尾狐妖,名为沈月蘼。”
青丘九尾?那不是山海经里的神话故事吗?
沈月蘼看着她害怕的样子,觉得好笑,一本正经道:“放心吧。我不吃人。”
姬芮妍松了一口气,却依旧藏了些许警惕。
“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帮我吧?”
沈月蘼略微弯腰,黑润的眸子里笑意更甚,带着狐狸特有的蛊惑人心。他平视着小姑娘强装镇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答应过你的姥姥,要护你一辈子。”
姥姥?姬芮妍眼中只剩下迷茫。
“先睡觉吧。明日我自会登门拜访。”温柔的话语传入耳帘时,沈月蘼已经凭空消失了。
姬芮妍看着慢慢黯淡下去的佛珠,又看了一眼禁闭的窗,重新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即使身处异界的恐惧已经消散,男人衣袂飘飘的身影却依旧挥之不去。
沈,yue,mi,究竟是哪三个字?
姥姥到底什么时候认识了那只狐妖?
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思来想去,也寻不到一个答案。
或许是晚上折腾狠了,姬芮妍竟是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几个闹钟,但是看着屏幕上好几个未接电话,明白上司的责怪在所难免。
她命都差点没了,不在乎这点工资。姬芮妍深呼一口气,这样安慰自己,拨打了最近的一通未接电话。
一阵忙音过后,显示接通。
电话那头却并不是她的上司。
“芮妍,我帮你请过假了,要好好休息哦。”苏简和嗓音压得很低,虽然平铺直述,语气里却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