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跪伏在身下,七年不见的徒弟,伸手从他手里拽出衣袍,走到掌门面前。
“掌门师姐。”
“月师妹。”
她问府仙人。
“府仙人要杀他,何必多此一举。”
府仙人怒极。
“师妹出关可真是时候!你的好徒弟害死这么多人,瑶山罚一回都不行?!”
山月转眼看他。
“师姐因何失踪暂无定数。”
“他自己都认!你还要袒护他?那我师姐的命呢?!”
府仙人一副不顾仙人仪态的模样,要上前质问山月,山月不做理会,打断道。
“我去众生窟看过,点在临章师姐残魂前的固魂香是落地的。”
固魂香落地,说明是生魂,人还有生气。
府岩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处,姬云亭察觉他神情有异,心知此事蹊跷,于是道。
“入殿说吧,浮朝,让大家散了。”又向一旁几名长者仙人道,“诸位仙人各自去,方才我们探讨过的事若有疑虑,再来找本座商议。”
围观众人各自散去,只留身后惨不忍睹的李溋艰难维持跪姿。
从山月来,就没有给过他眼神,此时回头时却撞见他抬头,浅色眸子里蒙了一层水雾,山月不做理会,请掌门入殿。
浮朝也示意看热闹的弟子们回去,众人看了场残酷刑罚也是心有余悸,一时忘记还要谴责什么,纷纷散了。
自在殿沉重的朱门合上,府岩见殿门闭合,知道是有要事。
“府仙人,岳师姐没有传过云篆回瑶山吗?”
云篆是由烟和云组成的字,修真者用来千里传信。
“师妹是何意?莫非师姐有信我还能藏着?!”
“是吗?”
山月语气淡淡道,却让府岩恼火,她从怀里拿了张有灼烧痕迹的符纸出来,递给姬云亭。
符纸有字,写着“散尽一世财,抛弃凡人身。”
姬云亭道:“这是何物?”
山月道:“巫满袖中发现,应是山下邪道宣扬的东西。”
战乱时常有趁乱散播邪门歪道的人,这不少见。
山月捏诀,让符纸悬空,接着传火引燃,符纸一烧,升起的烟是一道似龙的图案。
这是瑶山特有的图案,凡出自瑶山弟子手的符纸,都会有这种图案。
姬云亭皱眉道:“这东西是瑶山传出的?”
山月道:“瑶山本派在山下的弟子,只有临章师姐一支。”
“山月!!”府岩闻言大怒:“你是和何意?!”
山月道:“只是事出蹊跷,需要掌门定夺。”
“我看你分明是给你徒弟脱罪!他坑杀同门,你就把同门打成邪道是不是?!”
山月的语气依旧无波澜,“他不会。”
“有何证据?!他自己都没有否认!”府岩上前一步,“这符纸瑶山人人都有,如今你烧了,我怎知不是你杜撰的?!”
姬云亭让他冷静,谁知山月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
“还有一张。”
府岩一时噎住,姬云亭看着她手里那张符纸道。
“有符纸,就能寻到来处。”
“是。”山月点头,把那张符纸交给掌门,“巫满有符纸,李溋又遇见巫满,他或许知道什么,我来问。”
府岩冷笑一声,“这位早不是你当初那个,他会说实话?!”
“李溋不敢撒谎,他只会自讨苦吃。”山月说完又皱眉看着府岩:“不是当初?他被夺舍了?”
府岩算是领教这对师徒阴阳怪气的本事,瞥了一眼那符纸,拂袖道:“最好是!”
他气冲冲出门,走到一半又回头。
“庄师侄同样入世,同样下落不明,师妹最好一起问问,是不是一样死在你徒弟的铁蹄下!”
他径直离开,山月回头问道。
“庄玉台离开这么久,一直未归?”
大殿只剩下二人,姬云亭也不端着了,松懈了些道:“没有消息,不过他没有魂魄归山,应该不会有事。”
“虞持清下山去找了?”
姬云亭道:“也不全是找玉台,山下冒用我瑶山名义敛财欺诈时常有,我请他去探一探。”
她没有继续提这事,话风一转道。
“阿月,是不是有其他事要寻我?”
山月点头,从手里拿出一串淡青色珠串,托在手心,注入灵力让其盘旋浮空。
姬云亭惊道:“功德珠?!”
“你修出功德珠了?这是成仙在即…”
功德珠是修真者记录功德的法器,如果把修行者比作容器,那修行圆满便是容器被住满,此时功德珠自然出现,预示闭门修真者下山积攒功德,参悟真义,了却因果。
“积攒功德,渡劫身历劫,师姐,还早呢。”
姬云亭的神情半是高兴,半是担忧,点头道:“对,阿月,你不必着急,慢慢来,就算…”
“我知道。”山月伸手轻搭在掌门手腕上。
“师姐,不用担心我。”
姬云亭吸了口气,伸手覆盖住山月的手,平缓片刻后道。
“巫满…是寿数到了还是?”
“左右是今年,但他确实是被杀。”
“太子,你打算如何?”
山月不语,姬云亭知道她也没有想好,正欲劝她,门外浮朝突然请示道。
“师尊。”
姬云亭应了声问何事,浮朝道。
“师尊,师叔,师弟他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