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这些日子以来,兵工厂生产制造出的武器弹药有百分之八十都向西线运输,每天几大车,没有中断。 所以,在外人看来是特别独立加强营勇猛善战,陈天民筹谋周全,可要查究更深一层的原因,却要归结到兵工厂的生产制造能力上。 正是有了这一物质支撑,近三千的的鬼子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分别歼灭。 当然,鬼子执行命令的死板固执,对重炮、坦克、装甲车、飞机,以及士兵战力的盲目信心,也是其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天已经蒙蒙亮了,北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左云城下的坑道爆破工作也全部完成。但陈天民并没有急于攻城,继续做着准备。 东、西对进,南面佯攻,是既定的攻城策略。虽然现在也可以开始攻城,但城下的部队并不是太让陈天民放心,仗着兵力优势当然也有把握取得胜利,可大的伤亡却不是陈天民愿意看到的。 何况大部分的重火力都调到了北面,再运回来需要时间,连续作战的部队也需要休整,还有鬼子的飞机,在白天也会造成很多麻烦。 所以,陈天民认为这是该“慢”的时候。 准备不完善,那就坚决不打,这也是攻坚的原则之一。 天亮了一个多小时,天空中又出现了鬼子的飞机,象讨厌的苍蝇似的嗡嗡叫着。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却再也找不到鬼子大队的影子。 城北战场还未打扫干净,伤员是撤下去了,火炮、机枪也都被收走或掩藏,但地上还散落着不少枪枝,更多的当然是鬼子的尸体。 鬼子飞机盘旋良久,终于确认皇军已经遭到了歼灭性打击。带着极度的愤怒,飞机四下寻找着目标,向邻近的村庄轰炸扫射一番,又转回左云城,在城外发泄了一通,才怏怏地飞离。 飞机一走,城外的部队便分别从掩蔽处出来,编组人马、配发武器弹药、接受任务;防空部队也紧张地构筑隐蔽阵地,保护要害地方;运输队、担架队也公开行动起来。 鬼子飞机造成的损失不大,华夏军队都分散隐蔽,围城部队也在蛇形交通壕内得到了有效的保护。即便是在战斗之中,寥寥数架携弹量不多的飞机其实也很难改变战局。 援军已绝,左云城内的日军惊惶莫名,眼见城外壕沟还在锲而不舍地延伸逼近,深感绞索已套在 脖子上,正慢慢收紧。一边向外界继续求援,一面加固城防,并在城内修筑街垒工事。 眼见城外的东西南三面都有火炮在调动,鬼子判断敌人倚仗兵力优势在围三阙一,三面都可能发起猛攻,便把兵力相对集中,重点布防。 城外步步紧逼,城内气氛也压抑沉郁,鬼子驱赶百姓,清扫射界,构筑巷战工事,逞着最后的淫威。 城内百姓猜测着鬼子末日将临,忍气吞声的背后强压着愤怒的火焰,人心浮动,都盼着攻城的隆隆炮声。 在城中的一处房屋内,三个人正在秘密商量着事情。 “有了办法没有?”吴全并没有预备下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的希望。反之,他却是想说出他的决定。 常宇把眼皮搭拉下去,嘴角微微往上兜着,作为不便说什么的表示。 “我们等着光复,再参军为国吧?”严子迈试着步儿说,语声不象往日那么高大,似乎是被羞愧给管束住。 “等着?”吴全低声的问,而后待了半天才摇了摇头:“太被动了,万一八路军攻不下城呢?难道我们就象以前那样,是不是自欺欺人?” “我也这么问过自己,”严子迈 的语声高了些,“我并不一定要等。我是这么想:咱们轻举妄动,死在这里太可惜,而且并没有什么好处。” “是的,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可惜;三个人的力量太小,无益。”吴全点着头说。 忽然,他站了起来,提高了语声象个演说家,语气也激烈起来, “可是,亡国奴是没有等级的,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农民没有丝毫的分别,再从反面来说不愿作亡国奴的也没有等级,命都是一样的,血,没有高低; 在为国牺牲上,谁的血洒在地上都是同样的有价值。爱国不爱国,一半是决定于知识,一半是决定于情感。”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在为民族生存而决斗的时候,我们若是压制着情绪,我们的知识便成了专为自私自利的工具。 去牺牲,绝不仅是为作英雄;在民族危亡之际,死是我们每个人应尽的义务,而不是什么特别的光荣。想偷生的人说死最容易,决定去牺牲的人知道死的价值。 我要在这里死,哪怕为攻城的八路军尽一点微薄的力量。让城里的、城外的人,还有鬼子,都知道还有不甘做亡国奴的华夏人。”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常宇的厚嘴唇好象是很吃力的样子掀动着。“死不为是急速结束这一生,而是把一点不死的精神传延下去。” “我是说,”吴全的宽脑门上涨出些红亮的光: “我不是什么英雄主义,而是老实的尽国民的责任。英雄主义者是乘机会彰显自己,尽责的是和同胞们死在一块,埋在一块,连块墓碑也没有。” “好吧,”严子迈把并不雄壮的胸膛挺起来,“说你的办法吧!我愿意陪伴着你们去死!” “我们先立誓!” 吴常二人也都立起来。 “严子迈,常宇,吴全,愿为国家而死,争取民族的永远独立自由;我三人的身体与姓名将一齐毁灭,而精神与正义和平永在人间!” “永在人间!”吴常二人一齐应声。 一种纯洁的微笑散布在他们的脸上,他们觉得死最甜蜜,牺牲是最崇高的美丽,全身的血好象花蜜似的漾溢着芬香。 然后,他们心平气和的商议着实际的办法。最难决定的:死!已被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