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写字楼下的咖啡吧。
店内是工业风的复古设计,临街一整面落地玻璃,贴合湾流形状的悬浮多人桌,桌下随处几只Dulton清漆高脚凳。
宋昭和踩在一只凳子上,没有心情欣赏窗外的晚霞,手肘撑着下巴用小银叉随意扒拉着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
换以前,下午茶甜点这类东西不是米其林三星以上的宋昭和是完全不会看一眼的,更别说品尝。
面对眼前这四十八块钱的小蛋糕,以前的宋昭和只会做作的发出一声惊叹,天哪,这么廉价难吃的东西真的会有人吃吗?
就是这种,她所到之处,十句话里估计九句都是在得罪人。
无关乎情商,就是目中无人、高傲自大、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惯了。
十八岁的宋昭和一定没想到四年后的她竟然会愁眉苦脸的担心自己会不会丢了一份每个月只有五千块钱的工作。
旁边的南妮在刷手机,一边安慰着,“别难过啦,王总不可能开除你的。”
宋昭和萎靡不振,“虽然你请我喝咖啡吃蛋糕,可我还是觉得好倒霉啊,呜呜呜。”
南妮还想再安慰她几句,这时服务员叫到她们的号了。
“拿咖啡,”南妮搂着宋昭和细软的腰肢跳下高脚凳。
两人取了咖啡,刚巧跟门外走进来的裴秘书打了个照面,南妮见到帅哥就自来熟,抬手打了声招呼,“好巧啊,裴秘。”
早上会议室里才见过,裴秘书点点头算作回应,目光却不动声色往南妮身边的宋昭和瞥了眼。
宋昭和低着头,心道完蛋了,裴秘书在这,那是不是代表宋怀瑜也在这附近,完蛋了完蛋了。
直到南妮戳了戳她腰窝,宋昭和才反应过来跟着打了声招呼,但依旧低着头。
南妮挽起宋昭和的手,嘴角扯起尴尬的笑容对裴秘书道:“抱歉啊裴秘,她可能还没从早上的惊吓中缓过来。”
裴秘书又瞥了眼宋昭和,想起女人早上那惊天动地的一跪,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理解。”
来到窗边高脚凳坐下南妮就捧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放心好啦,王总真的不会开你。”南妮说着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宋昭和,秀眉一蹙,“你…带墨镜和口罩干什么?”
南妮话音还没落又见她从旁边抓来本杂志挡在脸前,一双睫毛纤长的大眼悄悄外露着,观察着窗外四周,像是在躲什么人。
裴秘书拎着咖啡回到车上。
发现老板没再继续看文件,而是侧头看着车窗外。
五点跟李局打完高尔夫,又赶时间回公司开了个视频会,晚上除了饯行宴又突然多了场不能推的酒局,之后半个月的行程也全排满了,时间都是按分钟过。
从董事长命他接任小纪总的秘书职务以来,这还是裴秘书第一次见老板有这么悠闲放松的片刻。
裴秘书吩咐司机开车时,似乎幻听一般的听见后座发出一声轻笑。
极低,不带温度,甚至像是嗤笑。
莫名有点阴寒。
*
“女人,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阴暗的古城堡里,四周墙面悬挂着世界名贵油画,微弱的光从高悬的百叶花窗里透进来。
身形落拓的男人逆光懒懒窝在精致的暗红色单人沙发上,身上是一件熨帖的黑色丝绸衬衫,一只雪白绒球匍匐在怀中,而胸前的衬衫纽扣浪荡不羁敞到了腹下最后两颗,结实的胸肌和腹肌半隐半现。
男人以上位者的姿态翘着腿,黑色西装裤下锃亮的皮鞋踩在雪白的羊绒地毯上,说出冰冷话语时白皙修长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根黑色领带,黑白碰撞出欲。
衣衫凌乱的女人从男人脚下伏起来,低眉顺眼。
男人用鞋尖轻轻挑起女人的下巴,又倾下身靠近,捏住女人下巴拇指沿着唇角缓缓擦过饱满红润的唇瓣,嗓音低沉,“听好了,以后只有我才有资格做你的主人。”
男主将拇指强探进女人温热的小嘴中,逼迫道:“抬起头来。”
女人湿润着眼尾缓缓抬起头来,先看到匍匐在男人腿上的小雪球。
退避?
宋昭和眉头皱了皱。
这是哪,退避怎么在这?
“我让你抬起头来。”
下巴一吃痛,凶什么凶,宋昭和皱着眉抬眼。
宋怀瑜近在咫尺的五官出现在眼前时宋昭和浑身汗毛倒立忍不住飙出了一句大大的卧槽。
就这样被吓醒了。
躺在床上,宋昭和感受到自己浑身冰凉的冷汗,鼻尖竟然酸酸的,莫名有种委屈。
睁眼望着天花板,宋昭和在黑暗中吸了吸小鼻子默默抓紧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抱紧被子翻了个身。
没拉严实的窗帘泄进几缕月光,退避那小东西乖巧的蹲在床边看着她,歪着小脑袋,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
宋昭和就这样和狗儿子对视了几秒,轻轻抿了抿唇,把被子拉起来盖过脑袋,被子下那鼓鼓的一团又自闭的翻了个身。
没几秒,被子下传来断续的抽泣声。
呜呜呜,宋怀瑜你不是东西,你王八蛋。
第二天早上,宋昭和脑袋晕晕的站在地铁内。
她抬手拉着吊环,额头贴在手臂上闭眼靠着。
右耳里塞着蓝牙耳机在跟林箐打电话。
“怎么听声音那么丧啊?”林箐问她。
“我不是丧,是脑神经衰弱。”宋昭和解释,都怪她昨晚睡前非去看林箐那本傻逼霸总文,傍晚时又恰好遇到过那男人的秘书,结果心理作祟又害她做了噩梦。
宋昭和道:“我不能再过这种日子了,我周末就去面试,我要换公司。”
“你说什么?”
宋昭和叹口气挂断电话,拿出手机给她发微信:地铁里,信号不好,晚上再说。
她刚收起手机,突然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宋昭和抬起头,看到一个男大学生。
“你坐我的位置吧。”男大学生声音还挺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