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开门朝守门的婢女道:“快快快,把吃的送进来。”
婢女预先将灶房领来的吃食放在小厨房热着,此刻只需要端过来上桌即可。
白引娣吃的很快,吃完便匆忙往回走,一路走一路背着昨夜贺洛珩教她的事。
林管家早早在院里等着,见白引娣来了又对她说了一众事宜。
白引娣点头认真听着,生怕到时出错。
待林管家说完,白引娣回屋换好丧服,早早去了灵堂。
此时灵堂只有几个守着的下人,白引娣上前接过下人手中的香,点燃后朝桌上摆的牌位鞠了三躬,将香插在香炉内后又走到堂门口,与下人一同守着。
时间过得很快,陆续有亲眷和友商来吊唁,时而还会有亲眷过来同白引娣说两句话,好在昨晚听贺洛珩了解了大概,能回答个七七八八。
人来的差不多齐了,白引娣在人群中看见了穿着丧服的贺洛珩,他远远的朝白引娣点了点头。
白引娣记着贺洛珩的嘱咐和林管家的话,一场丧礼下来战战兢兢,好在没有出错。
周遭亲眷哭丧,乐礼师傅唱奏丧乐,笙笙唢呐声在灵堂回响,她与亲眷跪在木棺前,用哭丧棒打落白幡,祈祷着贺老爷魂魄安宁,早入轮回。
杠头在一侧大喊:“本家大爷,请盆子!”
白引娣起身接过一旁下人手中的瓦盆,以左手高高举起,用力砸向地面,迸出粉末碎片。
身后跪着的亲眷起身朝两边推开,白引娣吐出一口浊气,高喊:“起棺!”
抬棺匠闻声抬起木棺。
白引娣手执哭丧棒,稳步朝外走,亲眷中长辈跟在她身后,再则便是抬棺匠,最后是小辈与下人。
此时正值夜里子时,屋外漆黑无比,两侧是仆人挑着纸灯笼跟随,浩浩荡荡的长队伍由贺府祠堂朝城外西郊祖坟地走。
约莫半个时辰,这一行队伍便到了早已安排妥当,挖好坟坑的墓地。
白引娣进行着林管家和贺洛珩交代的流程,看着棺木下葬,望着坟堆逐渐隆起,石碑被扶正安好。
她与亲眷将祭品置与石碑前,后退几步,与一众人捧着线香鞠躬跪拜。
一直到所有流程结束,安抚着亲眷一同回府。
回到贺府时已是寅时,白引娣疲累不已,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以一个长子的身份进行了一场葬礼,因为高度紧张,即便是寒冷的冬夜里却也依旧被冷汗湿透了里衣。
白引娣将里衣丧服通通换下,挑了件玄色的长袍换上,揣着暖手炉去了听梦阁。
踏进那个小院时,贺洛珩正端着一碗面从小厨房出来,见她来了,笑眯眯问道:“吃点?”
白引娣点点头,跟着他进里屋坐下。
贺洛珩将那一大碗冒着热气的汤面推到她面前:“丧礼几个时辰,不是在灵堂跪着就是在荒郊野外侯着,人都要冻僵了,吃碗面热乎热乎。”
白引娣看着眼前贺洛珩和煦的笑容和热腾腾的汤面,一直紧绷着的心反而松了下来。
如今葬礼结束,也并没有出岔子,心不用再悬着了。
贺洛珩见她没什么动作,也不催她,而是扯着嗓子喊小厨房的婢女:“香香!香香!快给我盛碗面来!”
被唤作香香的婢女在小厨房应了一声,紧接着便端着面出来。
“引娣姑娘,面来了。”
贺洛珩皱了皱眉,深叹一口气:“唉,我已经讲过多次了,不要再喊我引娣,这也不是什么好名字。”
他提溜着眼珠子,突然笑的恶趣味:“好了,如今我改名了,我叫白!毁天灭弟!”
白引娣和香香一同愣住:“毁天灭地?”
贺洛珩一本正经:“弟弟的那个弟。”
“噗嗤……”
两人自然是听懂了什么意思,忍俊不禁。
听着笑声,贺洛珩也扬唇笑笑,低头专心吃面。
今夜在灵堂和郊外待了许久,白引娣也是又冷又饿,面前的汤面就显得格外的香了。
她同样拿起筷子专心吃面。
很快,两人的面碗便见了底,一碗汤面下肚,自然是暖了胃且暖了身子。
“诶?又下雪了。”
香香突然指着门外出声。
“反正也是睡不着了,屋外又堆积了多少的陈雪,不如来堆雪人。”贺洛珩起身拉两人出屋。
“堆雪人?”白引娣从没堆过雪人,她总是忙碌于各种粗活。
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贺洛珩弯腰抓起一团雪放在她手心:“简单的很,你们两个跟着我学就好了。”
贺洛珩捡起地上的枯枝,在雪地上画了三个圈,随后转身潇洒的将枯枝一丢:“画好位置了,我们一人一个,学着我做吧。”
白引娣挑了一个圆圈,看着贺洛珩捧着雪一点一点堆成一个大团子,她也有样学样,贺洛珩做什么,她便跟着学什么。
很快,贺洛珩便堆好了两个大雪团子,他跑回屋拿了剪刀,从院角的梅树上剪下两支开满梅花的枝,一左一右斜插在雪团子上。
“香香,我记得小厨房是有桂圆干和胡萝卜的,你去拿些来。”贺洛珩嘱咐。
“好嘞。”
香香捧着桂圆胡萝卜回来,贺洛珩满意的点头,用桂圆充做雪人的眼睛,胡萝卜则做鼻子。
白引娣同香香依瓢画葫芦,也学着他剪梅枝,用桂圆做眼,胡萝卜做鼻子。
“姑娘,嘴巴呢?”香香问他。
贺洛珩左右看了看,谨慎小声道:“嘘,做了嘴巴它们就要说话了,吵得很。”
香香认真点头。
白引娣看着贺洛珩一脸认真的表情。
她才不信。
贺洛珩突然抬头,望着明月自语:“今夜月亮倒是又圆又亮。”
他又低下头,望着两人认真道:“我这名字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不如真换个名字吧。”
转而他又自言自语:“明月皎皎,光洁清柔。”
“我就更名为白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