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钱怀楚相信凭着自己的实力想要东山再起,绝对不是奢望。 当年的他也是自己一个人,近乎以一种傀儡的身份,强势崛起,掌握钱家大权,结束了这种分裂的状态,带领家族重新走向巅峰。 所有的钱家人都能死,就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钱家怎么办。 直到这个时候,钱怀楚虽然明面上想的是家族,但是在那内心深处,他始终在乎的只有自己。 此时的钱怀楚,不顾其他人的眼色,在近乎戏谑同情的眼神中,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 钱怀楚身后的护卫下意识的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挥开,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样,嘴上在碎碎念,手上却异常慌乱,不知在做些什么。 在他看到下去的楼梯口之后,好像终于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钱怀楚踉踉跄跄的跑过去,途中还因为腿脚无力摔倒在地上,像狗一样朝着楼梯口爬去。 钱怀楚身后的护卫,前去搀扶被挥开之后,才陡然醒悟。 大家都要死了,眼前这个好像发了癔症一样的糟老头子,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钱家家主。 自己为何还要,卑躬屈膝的去搀扶他,继续做那听话的好狗,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甘心给别人当狗的。 如果有机会,谁不愿意做那人上人。 这种场景,换做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 纵然等一下就要死了,但是死之前还能看到钱家家主在地上狗爬,这辈子也值了。 来到楼梯口后,钱怀楚慌不择路的扶着扶手,向着楼下跑去,却不想两脚踏错,沿着楼梯滚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头却磕在了那台阶之上。 白色的地板上,流淌着鲜红色的血液,而钱怀楚顽强的求生欲,使得他又重新从地上爬起,踉跄的朝前走了两步。 之后钱怀楚像回光返照一样,越走步伐越是稳健,他正准备推门离开。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燕王府都发生剧烈颤抖,有不少瓦片掉落下来,接着几声惨叫,还砸伤了人,那墙壁之上都起了裂缝。 轰隆隆! 一阵烟尘扬起,眼前的围墙直接爆裂开来,那些碎石,砖块四处飞溅,就好像一枚枚箭矢一样,顿时死伤一片。 “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 “我的腿,我的腿!” 到处都是惨叫身,不少倒霉蛋,被流石划伤,但这都还算好的,可是有不少人被石头直接砸断手脚,鲜血肆流,更有甚者,被直接砸中要害一命呜呼。 这些现在倒在地上呻吟,或者一命呜呼的人,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前,都还是名流显贵,却不想现在也如此的无助。 权势不是一切,在这个充满妖魔鬼怪的世界,保护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条底线,往往还是自身的实力。 钱怀楚的运气很好,他纵然站在最前面,但是那些石块砖头,都好像都长了眼睛一样,纷纷避开了他,除了满身的灰尘,其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要离开的钱怀楚,直接迎面碰上了,已经强行冲破了阵法的阴兵,而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凶炎滔天的鬼将。 钱怀楚就好像那糖葫芦一样,被马槊径直的穿过,挑起在空中。 鬼将只是轻轻一抖,钱怀楚便当着众人的面随风泯灭,就好像一阵烟尘一样,飘扬进了那无尽的血雾。 曾经在钱家最为危机的时候,力挽狂澜的钱怀楚,曾经那个在平阳城里呼风唤雨的钱家家主,曾经野心勃勃的搭上赵玄,准备一飞冲天以后,成为官宦世家的钱家族长,此时不甘心的灰飞烟灭。 尘归尘土归土。 一切都烟消云散,以前的权势在这种情况下,都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权势只有在等级分明的凡人社会才适用。 而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生死都是由强者赋予的。 鬼将在随手解决掉钱怀楚后,停住了脚步,后面还在冲锋的阴兵,也立马停住了步伐。 那急速的冲锋,立马就停在了原地,场面非常的诡异。 如果是正常的骑兵,在如此急速之后突然停止,只会断掉马蹄,骑兵也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想让急速停止的马匹突然静止,这不仅是高超的马术,更是对战马的极致考验,也只有这种成为了亡灵,全身只剩下白骨的战马才能承受的。 鬼将和这些阴兵自从进门干掉钱怀楚之后,真正意义上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之前隔得远,虽然知道这些鬼将阴兵十分凶骇,但却哪有直面他们如此恐惧。 这鬼将所骑之马都有一丈高,更别提鬼将本人。 透过那些马甲和护具,洁白的骨架若隐若现,这些战马全身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它们的眼睛、耳朵等五官以及关节脚底,不时的飘散出蓝色或绿色的火焰。 这些火焰扶掠过草木,产生的不是烧焦的黑痕,它们不仅没有散发出高温,更是反其道而为之,这火焰之中只有阵阵的寒意,草木被它扫过,只留下了血色的冰霜。 终于还是到了最后一步。 鬼将他们在进来之后,并没有马上大开杀戒,他骑着马径直的来到了赵玄的身前, 赵玄血脉中透露出的浓郁气息,让他感到厌恶,在这种厌恶中却带着一丝恐惧。 鬼将的眼眶中跳动的火焰,透露出了本不该存在的眼神。 这个鬼将和阴兵不一样,他还有着身前的回忆,有着自己的意识。 他空洞的眼眶中带着幽蓝色的火焰,仿佛透过时间长河,看到了另一个带着如此气息,让他恐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