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天地之极,玄冥归墟之所。 南海,赤纬交汇,异兽遥跃之池。 本该栖息着海鸟,被鱼群环绕的南海诸岛,也有几座生活着大荒子民。 乌恒和他的家人们便是其中之一。 数月前,万顷海域中天地骤变,风雨雷暴,海水翻涌。岛外波涛席卷,宛如深海中最黑的毒瘴被卷上岸,白沙上原本清澈见底的海水变得污浊腥臭,丰富的小鱼青蟹迅速死亡,被海浪冲上浅滩,腐烂变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毒气味。 岛外风浪经久不歇,越卷越高,最终形成一道巨大的龙卷连上天际,将整座小岛笼罩其中,宛如海中奇景! 但岛民的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下变得苦不堪言,靠近小岛边缘飓风狂暴,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苍茫海水中,瞬间了无踪影。 阳光被风暴遮挡,海岛上空一片昏暗。 高大的南方植被因为毒海侵袭,木叶凋零,大量枯败的树林向东北方延伸。 岛上被风暴笼罩后,虽然岛外浪头巨大,岛内却不曾降雨,普通云雨都被直冲天际的风暴驱散,陆地还算干燥。 一个腰间缠着粗绳的少年大步跑来,几下跳上陡峭的山坡。 “我一定要登上山顶降神台,唤来神灵,赶走风暴和毒海,拯救大家!”少年暗自咬牙。 他瞒着妹妹和瓦叔上山,其他人更不知道。 这时候,食物短缺面临绝境,岛民都处于低靡的气氛中,没人会在意他跑出去干什么。 乌恒从小便听长辈们说过,在陆地的东北方,这片高大的密林陡峭的山壁之上,是最接近天的地方。 那里有一方特殊的石台,会有神灵降世,庇佑四方。 所有人都对最高的山巅充满敬畏,从不敢踏足神台。哪怕是遭遇如此灾难,也会有长者说,这是神对普通凡人降下的惩罚。 乌恒不理解,他们对神如此尊敬,那个不曾谋面的神怎么会惩罚他们,若真的如长辈们所说,神是庇佑四方的存在,那祂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登上山脊,即便离岛外风暴还很远,风力也大了不少。 乌恒紧紧抓着山石,一手取下腰间缠绕大绳索,奋力向上扔出去。绳索的另一端打了个结实的结,精准的套上一块形状上挑的石头。 乌恒拉了拉绳索,确认套紧了不会松动,便纵身一跃,抓着绳子荡上另一边能够勉强落脚的山壁。 少年独自一人,在危险陡峭的山壁攀登,好像一只久不见天日,灵活苍白的瘦猴子。 岛内还有加固重建的屋棚,几乎所有岛民都聚集在这里生活。 但天空盘旋阴沉的风暴和时不时闪过的刺眼闪电,都在提醒他们,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一个小女孩从屋棚里跑出来,找到跛脚的年长男人,“瓦叔,我哥哥呢!” 女孩看起来只有十来岁,个子又瘦又小,还没到男人胸口,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眼神有些不安。 瓦叔眼神收缩了一下,“乌恒没回来吗?” 女孩立即说,“回来了,还带了吃的,他说让我煮蛇羹,我刚把昨天的米汤烧热,一转头哥哥就不见啦!” 瓦叔听了,立即快步走到女孩和乌恒住的简陋木棚。 只简单扫一眼,他便发现挂在门口柱子上的绳索和小石锹不见了! 瓦叔捏着额头皱紧了眉,刚回来路上跟他好说歹说,还以为乌恒放弃了请神的想法,没想到回来就偷偷跑出去了! 天上仙神高高在上,哪里会管凡人的死活,族里那些传说都是哄小孩子玩的故事罢了!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子,瓦叔重重的叹气,摸摸女孩的头安抚道,“没事,叔知道你哥哥去哪里了,马上就去找他回来吃饭,你在家等着,别急啊。” “怎么了?”旁边屋棚一个妇人听见,凑过来问,目光瞄着女孩,她似乎听见了羹汤这样的字眼。 瓦叔的大手扶着女孩的背心,将她往自家屋棚推,转脸对妇人笑笑,“嗐,还不是乌恒闲不住,又把妹妹丢家里了。” 高大的身影遮住女孩,将她送回家去,还在门口杵着。 妇人悻悻的收了目光,嘴里小声嘀咕,“明明听见了什么羹……” 她不甘心的又瞄了一眼女孩的屋棚,“乌恒那小子不安分,海怒没个尽头,他整天看不见人影,不知道会招来什么厄运呢!” 四周岛民氛围低沉,都满面愁苦,瓦叔见没人再关注女孩的屋棚,连忙迈开步子,快走了几步,去在自家后面拾起特殊情况才会用到的拐棍,避着人,往东北方追去。 咔嚓—— 巨大的闪电割裂天空,模糊的白光向风暴外延伸。 瓦叔忧心忡忡,请神台是否存在,连他都不确定,老一辈说过,但毕竟无人上山请神。 北山无路,只能徒手攀登,到了高处植被稀疏,风力大到将石缝中的草叶吹得贴紧了山壁。 此刻,少年乌恒正像壁虎一样趴在山壁间,扭头躲开被风砸到脸上的杂草,年轻的脸皮被草叶背面的绒毛倒刺割出血痕。 他望了望山顶,稍作休息,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风中带着咸腥湿润的水汽,连石壁都变得潮湿了。 “这下可难办了,”乌恒低头看了看几乎看不到底的山脚,他爬了不知道多久,手脚疲累,越往上却越困难。 在这个高度,已经骑虎难下,下山反而比上山更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乌恒没法担忧自己爬上去之后如何下来,只要能成功登上请神台,哪怕真的被神仙收走自己这条小命也是值得的! 他咬咬牙,拉紧腰间的绳索,再次荡出去…… 轰隆…… 闷雷夹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