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说你想演女主角?的确,你条件很好,技术也过硬,但是我并不觉得你适合吉赛尔。”负责人很直接地否定道。
姬奈也猜到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因为《吉赛尔》作为浪漫主义芭蕾舞剧的代表作之一,对出演女主的演员不仅有技术上的要求,也有演技上的考验。女主吉赛尔刚出场时是天真善良的农家少女,与男主阿尔伯特相恋,不料随后发现阿尔伯特竟是贵族且早已有婚约,被欺骗后的吉赛尔精神失常,心碎而死,化为幽灵;第二幕的故事剧情里,阿尔伯特来到她的坟墓前忏悔,却被一群复仇的女幽灵围堵索命,善良的吉赛尔全力保护爱人,终于保全了他的生命,自己则是和女幽灵们一起在黎明到来之时消逝了。
也就是说,要演出女主少女、发疯和幽灵三种时期的状态,也难怪这个角色也被叫做“芭蕾演员的试金石”。
“说实话,你自己也不喜欢这个角色吧?”
“的确,她总是害羞而敏丨感,这真的不是我欣赏的状态。而且有些经典作品女主被爱抛弃后,往往要悲或要死,甚至到死还要宽恕男主,我也并不觉得现在的观众能够接纳这种过于‘圣母’的剧情。”姬奈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古典芭蕾的魅力之一就在于能让观众穿越时空,放在那个时代背景里,这部作品敢于嘲讽身为权贵的男主对爱情的不忠,敢于让女主做出复仇和宽恕的选择,让生活在战争下的人民短暂地逃离现实,追寻浪漫,非常了不起。”
“我可能并不喜欢这个角色,但是我很想挑战,跟别人视角里单纯的忠贞善良不同,我想在《吉赛尔》中创造一个真正的女人,她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爱恨的、一个就算□□死亡了精神上仍然怀抱希望的人。”
负责人重新审视着面前的这个女孩,精致的面庞尚还带有少女的青涩,最适合梦幻又甜蜜的恋爱喜剧,就像年轮蛋糕和高级白兰地和巧克力一样天生一对;可任谁看到此刻的她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迸发的火焰,有种势要征服舞台的暴力气质,有别于浪漫主义的轻盈,显示出略带粗粝的生命感。
但并不让人讨厌。
“好,你说得很不错,希望你面试的时候用舞蹈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每一个参加面试的人考题都是一样的,就是完成《吉赛尔》的一幕变奏。”负责人终于露出了微笑,家乡话也脱口而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好好大干一票,知道了吗?”
姬奈愣了一下,继而也用家乡话充满元气地回道:“是,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虽然不知道负责人为啥突然改变主意,但是到手的机会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不过在那之前,她还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停停停,姬奈酱,表情还是不对。”这是近卫老师第五次暂停,看起来她仍旧不满意她的表现,“虽然第一次搭档男舞伴不习惯也是正常,但是《吉赛尔》里面最经典的就是桥段之一就是男女主角的双人舞了,不好好完成的话就会整段垮掉。”
没错,近卫老师根本没把“拿到女主角”作为她的最终任务,她有更大的目标:“是你自己提出要演女主角的,那就别怪我严格要求你——这是你第一次上大舞台当主角,我不光想要一个只闪那么一下的东西,我想要的是你的吉赛尔至少留在观众的心中三天的时间。”
为此,她要做的不仅是要消化独舞部分,就连双人舞的部分也要提前开始练习。为了让她适应和男生一起跳舞,老师特意从隔壁的男子教室借来了幸运道具B郎,没想到合作却不太顺利,训练结束之后,她看到B郎前辈第一件事情就是飞奔到女朋友A子的怀里开始添油加醋地哭诉。
“呜呜呜呜呜姬奈妹妹她好凶好凶!跳舞像是干架一样,能左手揪起我头发,右脚踢我肋巴骨。”
A子也指出:“姬奈酱,你双人舞的时候的确‘杀气腾腾’的,看不出吉赛尔和阿尔伯特是相爱的恋人,是不是因为没在恋爱的状态下所以没办法体会这种感觉呢?”
“要不要试试看跳舞的时候把我脑补成你喜欢的人呢。”
面对B郎的建议,姬奈回想了一下:“我在跳舞的时候的确有试过把我喜欢过的前辈代入你的脸来着。”
“……你就是在心里这样暴力对待你喜欢的人的吗?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我当然喜欢他啊!”
B郎一边放松着自己的小腿肌肉一边调侃她:“是吗?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她喜欢及川彻这件事,姬奈决定认真地厘清自己的心情。
(2)
那是一个刚出梅过后的夏天,天气热得人心烦,要不是巴士里的空调冷气一阵阵地吹走她身上的暑气,姬奈都觉得自己快被晒得失去意识了。
然后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了,或许是为了一个反反复复练不好的旋转,或许是为了一点小事又和影山飞雄吵了架,或许是妈妈太忙了以致于忘记了一起去海边旅行的约定,或许是这些琐碎的小事加起来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或许是因为连她都烦透了自己爱流泪这一点,总之她又在哭。
人在成长,自己没理由再像个几岁小孩那样无理取闹,开口闭口就是要星星月亮日光海浪和全世界的爱与温暖。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是想哭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多理由,眼睛一抬,眼泪就自己流下来了,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哎,怎么突然哭了?”这时身边站着的人突然跟自己搭话,姬奈转过头,看到男生个子很高,穿着简单的运动装,五官组合确是无法令人忽视的“帅哥”那挂,察觉到自己看向了他,他便稍显故意地撩了撩刘海——没错,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帅哥。
这种人绝对是自己无法相处的类型,姬奈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喂你明明就有听到我在说话吧干什么要无视我!哼我才没有在意,我绝对没有在意!看你校服和领带,应该是我们学校一年级的吧,我可是三年级整整大你两级哦!这位后辈妹妹,再怎么说都应该尊敬一下我才对吧。”
“这么聒噪的话会被司机赶下车的,及川彻前辈。”话刚出口姬奈就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你居然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