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妘一下清醒不少,自从那日多叫了几个小厮来看守后,窗外再未莫名出现过花束,她都快忘了这事了。
“是在窗外看见的?”她撑起身,盯着鹅黄色的花看。
“奴婢刚煮完药,一出门便瞧见窗外的花了,也不知是何时放上的。”
婉妘伸着脖子,看向窗外,未看出什么异常,只能瞧见外头枝叶繁茂的梨花树。
正看着,外头侍女突然来报:“娘子,殿下差人来看望了。”
明明知晓她病着,明明知晓派人来了她不得不起身,还要派什么人来探望,这就是他口中的惦念着?
她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烦躁,欲起身迎接。
太子派来的人已进门来了,是个没见过的嬷嬷,唉哟着快步上前:“娘子快些上床歇着吧,这原本就是在病着,怎还能这样折腾?”
她面上笑着,坐回床上。
那嬷嬷牵着她的手,道:“奴姓张,娘子唤我张嬷嬷便好。”
她应了声。
张嬷嬷继续道:“殿下知晓娘子生病了,差奴来探望,还带了好些药材补品,叮嘱娘子记得吃。”
“多谢殿下。”
“殿下知晓是陈嬷嬷多嘴,才害得娘子受罪后,已罚过陈嬷嬷了。”
“多谢殿下。”婉妘心中并无动容,她还在思索窗台上突然出现的花。
张嬷嬷见她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好多打搅,又依照吩咐嘱咐几句,便起身离开,春雨亲自去送。
人一走,她立即精神起来,依旧看着那窗外。
“张嬷嬷已走了。娘子还在想花的事儿吗?”春雨缓步进门。
“嗯,好奇怪,我想逮住那个人。”
“要不要叫几个小厮来帮忙?”
婉妘摇头:“不必,我觉得他或许也没什么恶意,我方才用银簪子试过了,这花瓣上没有毒。你这两日留意着些,看看这些花都是何时出现的,我们找个机会逮住他。”
索性她这几日病着,也不会有人来催她去请什么早安。
她让春雨留意着,摸清了规律。
每日下午,太阳快要落下,晚霞铺满大地,红光透光窗棂之时,窗台上的花便会出现。
她准时在房中守着,时不时看看窗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
不知哪一次抬眸,她一眼瞧见窗外的人影。
心中一惊,手下一重,琴弦一阵争鸣,她提着裙子要往窗边跑,可那道人影在听见琴声时已不见了,待推开窗,更是连一点儿影子都没剩,只留下一束蓝白相间的花。
看了花束一眼,她又提着裙子追出门外,在内院寻了一圈,又回到檐下,抬着头往房梁上看。
什么也没有,倒是引来了一群侍女:“出什么事了,娘子?”
“无事。”她看着房梁,摇了摇头,缓缓往房内走,余光一撇瞧见了那花,又调转方向。
今天的花束是两种不同的花凑在一起的,蓝白相间,像深空繁星。
她走过去,拿起那束花闻了闻,没有打算再埋掉它。
“春雨,取个好看的花瓶来。”
她吩咐完,转身要进门,又看见窗台上躺着的小木雕。
是一只白鹭。
“白鹭木雕?”石纯一脸不可思议,“季听雪,你小子脑子有毛病吧?人家送首饰送布匹送补品,你送个木雕,还是用来做生辰礼的?”
季听雪有些底气不足,很快又理直气壮:“她喜欢这个。”
“她喜欢这个?”石纯更惊讶了,“我一个没和女人打过交道的,都知晓女子最喜欢的就是胭脂水粉首饰衣裳。”
悠闲坐在一旁的徐拯道:“也不尽然,我那表妹似乎确实未曾如何打扮过。”
另一位同样悠闲的闻述接上:“听闻二哥命人打了一尊观音像,欲作生辰礼送给崔大娘子。”
“观音像?我只知晓崔家的姨奶奶素爱礼佛,我那堂妹么,虽跟着姑奶奶礼佛,但未曾听闻她尤其喜爱观音。不过,既然殿下送这个,定是有道理的。”
观音像……她的确喜爱观音像。
季听雪记不清那是哪一年了,又是因何事婉妘得了赏,闻翊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要一尊观音像。
后来,那尊观音像一直摆放在未央宫里,听闻她每日都要拜拜,只是她逝世后下葬时似乎并未见过这个陪葬品。
“欸,你堂妹的生辰宴总会邀你去吧,到时你将他带上不就成了?”闻述忽然提起。
徐拯重重叹了口气:“人家生辰宴,我带几个纨绔去,我姨母不得恨死我?”
“我不会闹事的!就去看看她!”季听雪连声保证。
徐拯无奈:“行吧,到时带你们一起去便行。”
婉妘生辰宴当日,季听雪一行人随着徐拯混进了崔府。
好巧不巧,一进门就碰见了太子。
“二哥。”闻述带着石纯迎上去,给落在后面的季听雪和徐拯使了个眼色。
徐拯当即了然,慢慢悠悠走在后面,走着走着,拐了个弯,朝侧边去了。
他小时常来崔府玩,后来即便是年岁长了,不好常来叨扰,逢年过节的也是要来探望的,是以这府上的侍女小厮大都认识他。
“大娘子现下在何处?”他随意抓了个人问。
“郎君。”侍女认出了他,“大娘子在院中接待各府来的娘子呢,若郎君要去探望,奴婢为您引路。”
他点头:“劳烦。”
绕过层层叠叠的门,走过长长窄窄的巷子,前方便见小院,院门上写着娴雅阁三个大字。
“郎君稍待,奴婢去通传大娘子。”
那侍女说罢便走了,不一会儿,春雨跑了过来。
春雨也识得徐拯,更识得季听雪,她自作主张:“前面有各家的娘子在,不太便宜,二位郎君先随奴婢往后面去吧。”
徐拯和季听雪齐齐应了一声,眼神规矩,步履从容越过拱门到了后院,进了偏厅候着。
偏厅里的摆放和装饰皆如婉妘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