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烫染各种造型,努比亚的鬃毛被他折腾得薄了不少。但只有凯布,从他刚刚成为我的下属,直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打扮。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塞尼奥尔还挺像的,无论是衣品还是性格。
“有烟么?”虽说是问句,但在他想走开的时候,我先一步拽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西装内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整个过程轻车熟路。“谢谢。”
“老大……”我以为他终于要跟我说话了,结果凯布只是叹了口气,帮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手背上的茸毛弄得我痒痒的,然后他转头又想溜。
好吧,我本来以为没那么难的:既然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轻松地,冷静地……
“我很抱歉向你们隐瞒了摧毁拉文斯研究所的计划!我不应该把你们拒之门外的!”结果现在变成了笨拙又尴尬的局面,我只能大喊大叫地承认错误了。凯布回头看向我,那片刻的安静让我看起来像个傻子,“我只是,不想你们卷入不必要的麻烦……我很抱歉。”
我怔怔地盯着他,虽然尴尬到窒息,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坚持直到事情发生一些转机。一直以来我对自己异土人的事情绝口不提,直到最近一系列事情的爆发才让他们稍微了解到一点过去的我,然后我现在又要像一阵风一样吹到他们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去了。这对他们确实不公平。
“也许对于老大来说,我们只是你随手搭救的家伙,” 终于,凯布走了回来,傍晚的海风把他精心梳理过的鬃毛全部吹了起来,乱蓬蓬的。“但对于我们而言,老大您就是值得我们用一生追随的人,我们只是想竭尽所能帮到您而已。”
我涨红了脸:“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们是我随手搭救的无所谓的人,我们是伙伴啊!互相帮助,互相体谅才是正常的事情。别说什么‘一生追随’这种屁话,我也许算是解救你们的人,但不是你们的新主人,你们已经自由了!你们应该去享受自己的人生才对!”
凯布看向我,不知怎的,我不敢看他的眼神,于是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然……然后,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下次我会先问你们啦!但是你们也不用必须答应我,这是你们的自由!”
“再附加一条,”一股巨大的冲力让我吃了一惊,随即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面前这头大狮子整个抱住了。他真的力气很大,有很温暖,混杂着动物、古龙水和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而安心的味道,“如果老大感觉到累或者难过的话,也可以跟我们倾诉,不要总是压抑自己了。”
“我哪……”我刚想反驳,但在他的拥抱里,我竟鬼使神差地有种想哭的冲动。是为什么呢?似乎是长久的孤独,命运的推搡和挤压,又好像对未来的恐惧,种种纷乱的思绪忽而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令我感到格外地无力和虚弱,“.…..我知道了。谢谢你,凯布。”
我可以信任他们吗?
我想是可以的。在异土,人们总是只关注自己的事情,所谓的道德仁义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事不关己时才有心情说说的。大家不过是因为共同的目的或是相似的特质而聚在一起,随时可能散去。就连我自己也早早认定了这个世界上可以相信的,真正靠得住的就只有自己。但是在这里,在这个充满了愚蠢和野蛮的浪漫主义的世界,羁绊却是比任何物质和力量都要强大的东西。我应该尝试去接受他们的感情,去接受这种羁绊才对。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直到被某个煞风景的家伙打断。
“咳,”马尔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你说呢?”我和凯布急忙分开,虽然我们俩都清楚这只是象征友谊的拥抱,但在这个千百来号人的船上,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造就各种匪夷所思的八卦。要知道,即便是在这个世界,对自己的下属出手也是件恶心的事……你们知道我在讽刺谁。
“抱歉,不过我是来跟你说一声,老爹想见见你。”
爱德华·纽盖特,四皇之一,世界最强的男人,能和上一代海贼王比肩的大人物,居然点名要见我?
虽然这么说有点没出息,但我确实……受宠若惊。
“声明一下,我和凯布是非常正常的伙伴关系,刚才那只是印证友情的拥抱,仅此而已。”半路上,我终于决定还是声明一下的好,免得这家伙自以为抓住了我什么把柄跑出去乱说,他很有可能就等着这个机会报仇呢。
“我对你的闲事没有兴趣,”马尔科半睁着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我很清楚这家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你等一下。”
“哈?”
“我补个妆先。”
“有必要吗?”马尔科抽了抽嘴角。
“我以前可是个business woman,”我拿出Crime的奶茶色口红,这个颜色在见年长者的时候最讨人喜欢了,“这是接人待物的基本职业素养。”
马尔科翻了个白眼:“对了,提示你一点,等会别提那个预言的事,之前为了这个船上可闹了好一段时间。”
“哪个预言?我知道的预言可多了去了。”我瞟了一眼马尔科,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仅收起了笑容,“你说的对,那个预言。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提的。”
那个预言,那个在“史诗”迷中人尽皆知的预言,那个断送了萨奇、艾斯、爱德华·纽盖特、整个白胡子海贼以及这个时代的预言——马歇尔·D·蒂奇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