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她紧紧盯着他们这一侧,禹连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郡主的眼里。
衿济峡峡谷里的情况倒是超乎方旖的想象。原本诸位弟子竟然一片和睦和蔼的气氛没有一点要动手的意思。行了两刻钟,步入毒瘴弥漫之处,大家就拿出方巾绑在脸上。当脸一遮住,又穿着一样的衣服分不出谁是谁,众人像是一下子放开了拳脚,只在山口处就开始互殴。
伯庸拉着方旖走在后面,听着前面的打斗声,望去却只能看见雾蒙蒙一片。他小声地交代:“这毒瘴下到谷底会更浓,你就在此地找棵树,爬到树上去可以少吸些毒瘴。师妹,我先去北舍,你就在此地等我。”
“师兄 !”方旖拉了伯庸一把。
伯庸回头,方旖看起来有些害怕,“你放心”他笑了笑,“若我们只抢到一块黑铁,我会把它让给禹连师弟。不过只是个会试资格,师兄凭自己的拳头也能打进会试。”
“公西庸!”
“公西庸呢?看见师兄没有阿?”
“快快快,先按照计划拿下大师兄。”
还等不及方旖为伯庸师兄的话感动一番,前面的打斗似乎已经有了结果。一个派盟摆平了另一个派盟,如今赢下的那一方叫嚣要先灭了师兄。
伯庸师兄冷哼一声,“这帮兔崽子。”他脸上有了无奈之色,对方旖说:“你瞧见了,跟着我更不安全。先藏好自己,决计不可暴露出来。”
在毒瘴里,伯庸师兄走三四步就看不见了,前面那行师兄师弟的声音也渐渐变远。
方旖听师兄的话找了棵容易爬的树,静静地在上头守株待兔。衿济峡里一片静谧,偶尔远处的谷底会传来一两声厮杀,不过弟子们有数,擢考要点到即止,不可弄出人命。
正是方旖被毒瘴熏得有些头晕想吐之时,峡谷外传来一声铜磬声,当——的一声。按照脚程算,这时间足够走到南舍或北舍,那么两个时辰足够一个来回,而季师傅给的第三个时辰就是专门给大家打架用的。
一想到待会儿要和师兄师弟们打架,方旖举起拳头朝空中挥了两下,摩拳擦掌。
第一声铜磬响起后,这树下多了几个中途返回放弃擢考的弟子,有的是瘴气遮路摸不清路线,有的负了伤,有的是被毒瘴熏得一面踉跄一面呕吐。偶尔来几人,她总是仔细去看,看看伯庸师兄在不在这些人之列。
当——,第二声铜磬。
等不多时,南舍方向就传来方才叫嚣着要拿下伯庸师兄那群人的声响。师兄不大想和同门动手选择了更远、人更少的北舍,两方就此错过了。不过那群人里也不太平,好像发生了内讧,是带着打斗和争执的声音靠近。
争执打斗的声音!方旖立刻抖擞了精神,有争执有打斗,说明这帮人之中很可能有人拿到黑铁。
转眼几个人影打到树下,当中的几人呼停了打斗,结果其中一人转身就朝山口外跑去。诸人冲上来拦在他身前,不让他走。
那群人指着他责难,“薛凫,你言而无信!”
“我们下谷前约定了,我们几人结盟对外。对内,我们是君子之约,你明明输给了奚师弟,可你却背信弃义偷袭奚师弟!”
那个被众人围着的叫薛凫的同门,满脸不服气地说道,“这擢考的规矩是你们定的吗?谁能带着黑铁铭牌出去,这擢考选出来的就是谁!”
“你既如此不听劝告!师兄弟们就要捍卫信义把你踢出我们的结盟!”把他踢出结盟,他就是结盟外之人,谁再从他手里夺得黑铁铭牌,这黑铁铭牌就会归属谁。
那群人正要冲上来和他打一架,方旖即刻从树上跳下落身挡在他身前,随着薛凫一起厮杀起来。这电光火石之间,薛凫把后背交给方旖,他二人互为后路,薛凫沉着呼吸问她,“你是谁。”
“你说的对,谁能拿到这块黑铁铭牌,这块黑铁铭牌就是谁的。”
她这句话算是说明她的立场要站在薛凫这一边。
原本以为有一场血战,可不知道为何眼前这帮同门手脚错乱,完全不像是能通过仓山石岭之人,她一拳尚未用力,对面的人就倒了,惊得薛凫大喊:好功夫,好功夫!
好功夫?功夫好不好她自己会不知道?她只想到两个原因,要么就是因为这群人在谷底被毒瘴遮蔽了太久,要么,就是这些人全都是季师傅找来演戏骗她玩的。
不过几个回合就能把人放倒一片的高手之感让方旖痛快起来,游走诸人之间,平日里做不出的招式与步法也有几招竟然灵光乍现水到渠成地使出来。
薛凫看着倒了一地的师兄弟本松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方旖,拔腿就要跑。方旖一个箭步追上。
妙!妙!妙!方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还没碰到身前的人呢!他就倒地不起了!真是活见鬼啦!
她走上前,在那人的胸前摸了摸,一块黑铁铭牌就揣在他怀里。好大一口堵着的气从胸口吐出,刚刚在打斗时呛了好几口毒瘴,全都堵在胸口。此刻卸下防备,她只觉得胸闷气短、头昏脑涨,站也站不住往树根边倒去。
她正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听得林中逐渐有脚步逼近。那脚步稳而轻,方旖心中大叫不好,此人功夫远在她上,只怕没受伤时也打不过他。可他已近在身后,她转过身去额头上止不冒出一层细密的汗,“何人?”
浓浓的毒瘴里,渐渐浮现出一道身影,头发束在头顶,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可惜她被毒瘴辣的睁不开眼睛了,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那脚步踩着竹叶窸窣轻响,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身前了。难怪刚刚她那么轻易就打晕了一大批人。她以为自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挟持弹丸者也在次候着。
“阁下身法不错,不是仓山的身法,不过比仓山的身法还要好。我是西峰的子弟,阁下若是护我保住黑铁铭牌,我能许给阁下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功名。”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
“那好吧。”她一手在身后捏了一颗石头,一手扔出那块她抢来的黑铁。等他过去捡,她就再砸晕一个。
来人没有冲着令牌去反而冲着方旖来了,她小心听着等到他近了拼命将双眼睁开一条缝隙,只见一双黑色长靴在她五步远的地方。就是现在!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