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四周是胡杨林,中央一片宽敞平坦,训练时总会黄沙飞扬。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场。
年轻健壮的部曲们脱掉厚重的盔甲,只着单薄的麻衣,一手举着青铜盾,一手挥动长约七尺的青铜铍。
充血的肌肉撑得麻衣鼓鼓囊囊,铜铍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冷风与呜鸣。
烈日高空,大汗淋漓,麻衣被浸湿,几乎和透明没什么区别。
姜芍单手托腮坐在胡杨树后,从部曲身上收回目光。
都很优秀,但她就心悦沈将军。
“芍儿?”在姜芍捏着枯黄的叶子坐在树后面发呆时,霍荣走了过来。
听到阿母叫自己,姜芍连忙站起身,快速拍掉曲裾上的碎叶子。
“你怎么在这?”霍荣问。
“啊……没什么,就过来看看。”姜芍脸色不太自然地说。
霍荣眼睛眯了眯,抬手将女儿发髻上的叶子取了下来,“这里到处都是黄土,快些回去。”
就在阿母转身离开的瞬间,姜芍脑子的某根筋突然被控制住,想也没想地抓住阿母的胳膊。
“刺啦——”
胳臂没抓住,倒是把阿母的袖子给撕开。
霍荣垂眸看着裂开的袖子,姜芍大脑一片空白。
瞧着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霍荣暗暗叹息。
她取下护腕,把袖子的裂口裹在里面,然后戴上护腕。
“阿母,对不起……”姜芍愧疚地垂下脑袋。
“你仲母从布庄回来,你帮阿母取套衣服,放到世安院就好。”霍荣说。
姜芍点点脑袋。
目送阿母离开后,姜芍去了集福院。
集福院是姜家二房的主院。
仲父姜桢勤掌管家族铜矿与铁矿,仲母曲姚则是经营着娘家遍布五湖四海的布庄。
还没走到集福院,就听到仲母与仲父的谈话声。
“明天沈将军的衣服就做好了,可明天布庄进的货物就到了……沈将军身份尊贵,倘若让寻常奴仆去送,倒显得我们姜府没有诚意……”
“也是,羽儿还要守城门”姜桢勤叹了口气。
沈将军?
这三个字就像是姜芍的敏感神经,稍稍触碰,就会反应剧烈。
她心头一喜,提起裙摆就跑进了集福院。
“仲父,仲母。”
姜芍在欣喜中也不忘给他们屈膝拜礼。
夫妻俩似乎对姜芍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之后仲母最先反应过来,走到姜芍面前,捏了下她的脸蛋调侃道:“季姜怎么突然来了,仲母可记得你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姜桢林与霍荣有四个孩子,姜芍最小,在孟仲叔季里排行季,所以会称她为季姜,她的长姐被称为孟姜。
但姜芍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季姜季姜,听起来像是“激将”,对于一个脸皮薄的人来说,叫这个名讳挺尴尬的。
只可惜自家仲母就喜欢欺负自己,姜芍噘了噘嘴,鼓起腮帮子表示不满,但很快就被仲母用指头戳下去了。
心中有大事,姜芍很慷慨地包容了仲母对自己的挑衅。
她道:“刚才听说明天沈将军的衣服就做好了,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去给沈将军送。”
仲母似笑非笑,看姜桢勤,姜桢勤走上前摸了摸姜芍的脑袋,温和笑道:“芍儿想要自荐?”
“唔!”在熟悉的人面前,姜芍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
“恰好明天我没有特别的安排,若是由我去送,也算是给足了沈将军的面子。”
姜桢勤思忖了会儿,姜芍怕仲父犹豫,连忙道:“我只是答应阿翁不去参加宴会,又没有说不去外面。单纯外出,并不会忤逆阿翁的话。”
似乎这句话说动了姜桢林,他无奈道:“也罢,衣服就由你去送。”
“谢谢仲父!”姜芍开心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