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往前走去。
黑暗浓稠得像阴沟里杂物垃圾熬出来的淤泥,又臭又浓只要沾到便不能脱出,只能慢慢的任其淹没头顶。
榆牧厌恶得看着满周的黑暗,往前一走淤泥溅在他的衣角,结成黑色的冰块一寸寸地向上蔓延。
他挣扎了许久到现在已经自暴自弃,随便吧!快点的!把他冻住!
这样他还能早点醒来,榆牧冷眼旁观,他早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可他醒不来,沉重的病魔死死压住他的身体。
这在淤泥艰难行走的人直接蹲了下去,淤泥已经掩到了脖子处,如虫蚁攀爬灌入了双耳。
榆牧闭上了眼。
那死了多少年的刻薄的声音直直穿透榆牧的耳膜,一只枯燥的手揪住他的左边的耳朵,不断向上拉扯。
榆牧赫然睁眼,对面已显老态的妇人扑着发白的面粉,脸上还化着浓重色彩像极了头七回凡的艳鬼,只有细看才能看出色彩之下余味残存的美色。
这点美色在边境的交战窑子中竟然还算得上可以称赞。
无边无际的黑暗化成荒缪无际的彩色,那窑子他记不清了,连着周围不停咯咯嗤笑的女娘们都是无脸之人。
“看呐,柳娘又在教训那个小杂种了。”
“不愧是千人骑出来的种,只要给口吃了什么都能干。”
叽叽喳喳的声音清晰的穿入过来。
刚刚还在挣扎的小手骤然一停,他想起来了,这时候是那件事!
出生便在女人裙摆下讨生活的榆牧什么都见过,这时候的他因为前一天柳娘的心情不好没有得到吃的,饿的受不了就把目光看向了那些恩客。
一双油腻肥厚的大手抓住了他,五岁的小孩挣脱不开,他想喊娘却被大手紧紧捂住。
他被人□□压在对方的大腿上,那捂住的手松开了,可小孩却叫不出来,因为一盘香喷喷的点心摆在了桌上。
肮脏的外袖松开,小孩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湿漉漉的眼睛害怕又渴望的看着那个大人。
但是最后柳娘冲了进来,一个巴掌抽了上来,小孩无措地抓着自己还没脱完的衣服,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便被自己的娘按在了冰冷的地面。
太混乱了,东西碎了一地,叫骂声吆喝声砸碰着。可从此之后柳娘再没短过自己吃的,之后的日子几乎算得上小孩幼年为数不多的快乐。
直到现在榆牧才懂得自己到底逃出了什么,耳朵上的疼痛火辣辣,他嗫嚅着唇喊了一声娘。
可柳娘像是没听见小孩低声的呼喊,长长的指甲戳在人身上似要戳穿肉膜。
“小鳖孙,狗娘养的还想偷吃东西!”
“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滚出去,赖在这里拖着老娘的腿,有本事偷吃怎么没本事承认。白眼狼!蠢驴!”
柳娘放下了他,大声骂道:“还不快滚,老娘踹死你!”
深埋在记忆里的本能让榆牧下意识跑远了几步,
他回头看去,柳娘几乎要和那浓厚的色彩融合,不知名的害怕席卷全身,他抬起腿要往回跑。
这时柳娘也回头了,那是一张模糊的脸,形象地挥了挥她的拳头,嘴里的声音远远传来,“滚蛋!”
黑暗虎视眈眈,从背后扑来把艳丽的色彩淹没。
黑暗的温度是冰冷的,夹着风雪独有的冷冽清爽,他像是睡在了一场冰雪里。
那种莫名的安心要让他睡去,可一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额头。榆牧向前抓去抓住了一只冰冷的手,和其十指相交。
他张了张嘴,吐出了心里如梦泡沫的名字,“君钰。”
像找回了自己,榆牧拼命挣扎要往最为冰冷的地方靠近,“君钰!”
“我在。”平静沉稳的声音就在耳边,如她所言,不离不弃。
无家可归的小乞儿找到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