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认识这么大的官,桐姑虽然好奇,也没有多问,但是清波也没打算瞒她,说了在宕山一带的遭遇,没提两人在京城的交集。
“认识他们也好,我们两个毕竟是女流之辈,开门待客,万一遇到点什么,总不至于求告无门。”桐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清波只是笑笑,“话虽如此,但是欠人恩情最难还,等闲还是不要麻烦人家的好。”
他们十多人光顾,今日面/肉都卖光了,魏无涯给的又多,两人在灯下一合计,不但没亏本,还盈利了。
总算是个高兴的事情,清波欢喜道:“就说会越来越好的!将军多给的银子,下次给他包点酱牛肉吧。”
转天是个大晴天,早晚虽有凉风阵阵,到了正午,无遮无挡大太阳挂在头上,已经有了夏日炎炎的热意。
忙过中午的一阵饭点,清波和桐姑总算歇下来,靠在北窗底下扇着蒲扇。
正有些昏昏欲睡,云花枝香汗淋漓的进门来,“还有吃的没有,没有面,汤给我来一份也好。”她今日生意好,忙得过了饭点,也懒得动锅再做,便来这里寻摸一口。
清波笑着站起来,“云娘你来了,酥饼还酱肉都还有。看你一身的汗,刚做得的酸梅汤先给你来一盏吧。”
清波趁着早饭后不忙,用山楂/陈皮/梅子等十来种消暑的材料,熬了一锅浓浓的酸梅汤,放在井水里湃过,倒了一盏端过来,赛貂蝉险些一饮而尽,直呼过瘾,
“……咦,你的酸梅汤,我怎么觉得比别人家的好喝。”
清波又给她续上一杯,微笑道:“这是寻常的解暑饮子,虽说简单易得,各家的配方却多有不同,梁州这里多用青梅,我这是江南的做法,用的是乌梅,所以味道不一样。”
乌梅是青梅炮制而成,价格也贵一些,所以就算店家知道用乌梅口味更好,为了节约成本,大多数也不会用。
“原来如此,要说还得是你们是南方人,细心讲究,做的吃食也精细。”云花枝摇着团扇,“难怪连魏将军都来光顾。”
开门做生意,魏无涯带人光顾,清波觉得正大光明,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估计也是路过,觉得新奇来尝尝鲜。”
桐姑端来牛肉和两样小菜,云花枝慢慢夹了一筷子,“你头先说过,是从京城来的吧?”
清波跟着胡家商队从上京来到梁州,借着他们的路引,去衙门登记落脚,这些是实情,邻里之间有探问的,她也实话告知。
“是。”她忽然提起来,清波抬眼看她。
只见她掩唇而笑,悄声说:“那你没听说传闻?”
“什么传闻?”
云花枝一脸‘你还跟我装’的表情,“将军不行啊!”
清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不行?”
“你小点声儿!”云花枝直砸嘴,“你真不知道?”
看清波一脸无辜懵然,这是装不出来的!于是捂着嘴凑近了跟她咬耳朵,“你真是!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知道!那将军原本说要尚公主你总知道吧!”
清波迟疑点头,“这个……好像听说过。”
“后来你猜怎么着!”云花枝举起团扇盖住嘴,兴致勃勃跟她分享,“京中权贵之间多宴饮,有一次将军看上人家三皇子府里的舞姬了,半夜三更把人留下来,三皇子打算成人之美把这舞姬赐给将军,谁知那舞姬是宁死不屈,自请回乡,三皇子很疑惑啊,百般追问她才说出实情,说是将军为国征战伤了根本……那三皇子和公主是一母同胞,自然偏向自家妹妹,于是这事儿就传到了宫里,幸好并没有明旨,于是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清波紧紧锁眉,脑袋中浮现出大大的问号。
这个故事,怎么熟悉又陌生?
三皇子府里的舞姬,是她没错,将军留人过夜也没错。可是宁死不屈,自请回乡?还有将军伤了根本,这是从哪传出来的?难道那夜的疼痛,久久不息,她快要断掉的腰都是假的?
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秘辛,这是什么感觉?
清波没办法给出回应,一时愣在当时,思绪万千。
“怎么了?”云花枝推了她两把。
清波猛然惊醒,勉强挤出笑容“……哦,我只是在想那个舞姬,后来呢?”
云花枝喝了一口酸梅汤,继续又说:“这种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人的,没过多久京里就传遍了。不然你以为魏将军放着大好的前程,到梁州这个偏僻地方来干什么,还不是被人指指点点,颜面扫地,在京里没了立足之地,躲来梁州。这也难怪,你说哪个男人失了雄风还能挺直腰杆做人!”
清波张口结舌,他是因为这样才来梁州的吗?他被人议论,在后头戳脊梁骨,还是因为自己回乡?所以是自己间接的害他名誉扫地,抬不起头?
所以再次遇上,他对自己态度变幻莫测,也是有原因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夸他柔软,还一心想要促成他和公主的良缘,是哪里出了错?
“可是……”她追问云花枝,“京里人人知道也就罢了,怎么又传到了梁州?”
云花枝仰起嘴角,“你可别小瞧我,酒庐虽小,这梁州城里有头脸的人家待客,席上喝的可都是我的酒。都护府开衙理事这些天,总算一切上了正轨,昨儿晚上,右都护孟大人特意在城外的别庄设宴,款待都护府同僚,魏将军自然是座上宾。”
“都是男人,歌舞助兴必不可少,众人喝的又尽兴,孟大人历来不拘小节,还特意拨了美貌优伶伺候枕席。伺候魏大将军的是极出挑的两个伶人,善歌舞懂温存,结果到了半夜,两人衣衫不整都被轰出来,一问之下才得知,纵她们柔情似水,将军是半点儿反应也没有,这才恼羞成怒将人撵了出来,这又无意中做实了京中的传闻,众人这才背地里议论。孟家管采买的管家跟我熟稔,一早来结账,悄悄说与我听的。”
她余光瞥见清波听得入神,也觉得好玩儿,“你本是姑娘家,听见这个倒也不脸红!”
清波经她打趣,脸红过耳,举起手背贴了贴脸颊,低声道:“分明是你自己非要跟我说。”
云花枝笑得花枝乱颤,“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