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叶读枝去书房。
叫来了却不搭理,自顾自地批阅公务。
叶读枝就站在一旁给他研墨,直到景漱抽出张宣纸推到她眼下。
糟糕的笔法,漂移的横撇竖捺,落款单字叶。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他握笔不停,眼神都未分给她,“你越学越回去了。”
教训得是,女孩不敢作声,继续勤勤恳恳地研墨。
“拿笔。”景漱道,合上奏章。
她点点头,想去搬凳子,下一瞬被揽住腰肢坐到了他腿上,脸倏地烧红。
虽说小时候他常常这般抱着她教,可叶读枝这会儿不知缘由地感觉分外不自在。
太过亲密?还是因为已行过房事......她不再深想,隔着衣纱经他触碰的肌肤都腾起股热,然景漱并没有发觉她的窘迫。
临摹的字帖是八字短句。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景漱多写行书,但还是一笔一划地用楷体誊抄两遍供她描摹,字态娟秀,骨力洞达。
她没时间艳羡称赞,依样画葫芦地写了一帖,硬着头皮听候他的点评。
“对外别说我教过你。”那张景漱揉了,换上张新的。
这次才写两笔他就叫停。
“有气无力,你在独创病体么。”
叶读枝很委屈,反驳:“我本来就是病体。”
“不是借口。”男人手覆在她执笔的手上,握紧包严,带着她写。
下笔流畅,用力收放自如,笔折瘦硬坚/挺,是他的风格。八字毕,他的手仍旧没有松开,扳过女孩的下巴问:“有感觉么?”
什么。她知道他问的是写字的感觉,但对上男人的眼,她就会想到另一层意思。
于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景漱摇摇头,带着她的手和笔往女孩的脸去。
皮肤痒痒的湿湿的,是毛笔的触感,他聚精会神地写完才松手,而后抱她起身朝屋外走。
“你干嘛?”少女语气有些娇,“画了什么。”
“一个春两个虫,自己猜。”他捏了捏叶读枝的脸,“好了,抱你去浴池。”
事务冗杂,之后几天景漱鲜少回府更不得空教她写字。
除却书法,其余课目叶读枝并不烦心,她和公主也渐渐熟络。
琴技棋艺画术调香......听说三天后的那堂课会有先生来授律法,是公主特地求来的,她说自己想去大理寺当差。
律法课前照例是叶读枝最憎恶的书法。
她偷偷薅来景漱文房的墨宝,意图迷信地借此吸吸仙气,秦念笑她白瞎好东西。
“你知道吗,陛下从国子监拨来个人作先生助教。”秦念说,“会是谁呢?”
“是谁你又不认识。”蔺楚楚想了想,“欸,我老记得咱们家好像有人在国子监当职。”
叶读枝想到了,还没说,在放风的小仆奔进来:“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她们一个个都扭回去坐好。
叶读枝叹了口气,苦大仇深地掏出字帖,听那小仆狐疑道:“咦?咱们先生换人了?”
“换谁呀。”姜唤星问。
换谁都没差。叶读枝压根不关心,撑头玩她的墨宝。
两个人前后脚走进来,蔺楚楚瞧见他眼睛一亮,结果打招呼的话看见后来的那个人又给噎了回去。
只觉余光里襕袍卷风,那人走向授业上座,其余人目光皆不约而同地转向叶读枝。
姜唤星故作高深地眯眼,撞了撞女孩的胳膊肘。
“枝枝,那是不是你夫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