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的队伍直接进入长安内城,留下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楼中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云暮来站起身道:“走吧。”
刘寄奴跟在后面,小声私语:“齐国使臣入京,礼部外出迎接,其余官众下了朝后,也没有退走,都在大殿上等候,少爷为何不去,非要躲在这里看热闹?”
云暮来是大乾安国公,自有资格上朝,但他每每用官职低微来推脱,小朝不去,大朝更不去,时间久了,也没人再叫他。
“朝议时能拿出来说的事,谁不知道?上朝,哼,不过是看那群人唾沫乱飞,如果有热闹,我自然会去。”
“今天没有?”
“能有什么?小皇帝脸皮薄,大乾自诩礼仪,就算恨透了齐国,也会端着身份。齐国善仿,只要我们给好脸,他们也不会叫骂。何况,现在只是见面,正式的宴会安排在晚上,那才是热闹,必须得去。”
刘寄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换了话道:“那不男不女,少爷不打算去要了?落在百里司手上,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你竟然会担心他?”云暮来很是诧异,却随意回道:“用不着操心,他会活得好。如果九鼎的出现,吸引来百家残余流派,放他出来也并非好事,以他的身份,难免被纠缠其中……咦?”
云暮来正说着话,突然停住脚。
“等等!”他回头看向刘寄奴,“齐国的九鼎从何而来?”
“没查过。”刘寄奴看向他,刚才云暮来的话中,正含着某种关联,刘寄奴迟疑,“你的意思是……”
九鼎的渊源悠长,和百家流派之间自有牵扯,它消失这千年,皇朝不知更替了多少,每代皇家都会派人寻找九鼎,可每代皇家都不曾找到。
天下之大,要藏一个九鼎说难也不难,但国之利器运转,要将九鼎藏到千年之久,都不被他人察觉,那很大可能,九鼎就在那些隐匿的百家流派手中。
如今九鼎横空出世,还出现在西北外的齐国,如果是意外就不提了,而若真是有人送到齐国手上,那人很可能就是百家流派的人。
而流派之中最有可能者,就是善金传人——公子葵的同门。
当年,善金派以王道为尊,戏弄天下,出山之后亲近皇室,获得掌权者的信任,风头一时无两。但后来,善金派霸横百家,又因手段冷酷,被世家厌弃,那个时代的皇权分散,被诸多世家把持,而善金派却享受权利的独一性,正正站在了世家对立面。
世家与流派之间矛盾由此而起,善金派夹在当中,却是既被流派不耻,又被世家打压,逐渐式微。
直到秦国的出现,善金派左、右两名弟子出山,右选择了辅佐秦国,左则选择辅佐了当时最为大势的陈国。
左、右两名善金弟子,在人世间兴风作浪,不过十年,就收拢了周边列国,最后的决战,正在秦国与陈国当中。
那个壮阔的时代早已成为历史,结果人尽皆知,大秦获胜。
左败于右之手,被敲断四肢,隐居山野,而右则正式步入朝堂,开启了他长达三十多年的专横统治。百家流派迫于他的强势,有的反抗,败了,满门凋零;有的忍辱负重,带领门人潜藏,一藏,就没再出来。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无限制地猖狂,右最终了结在秦二世的手上,死无全尸。而善金派却因为左的隐世,流传下来。
“秦丢了九鼎,而当年,最接近九鼎的人,正是善金派的右。右虽惨死,但他智多近妖,如果说他对自己的下场一无所知,这不太可能。”
“你怀疑,是右将九鼎给了左,以此报复秦二世。但如果是这样,善金一派传人,为何要将九鼎送给齐国?”
“他并非要送给齐国。公子葵曾道,他的同门去了齐,而他则留在大乾,呵,不过是善金派传人的劣性,他们耍弄皇权,非要在二人之中,争一个胜者罢了。”
事实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但若有这样的可能,云暮来沉吟:“如果真是如此,那善金派的传人将九鼎送到齐国,再借齐国送来大乾。他此来大乾,正是要寻他的对手——公子葵,可公子葵……如今却被皇帝关在牢里。哈哈,哈哈哈!”
乐不可支的云暮来只顾看笑话,完全没有要捞出公子葵的打算,他只想知道,若这一切为真,那齐国使臣当中,究竟谁才是那个善金派的传人?
而就在这两人大街上闲逛时,有一人,正着急赶往云府。
此人从内城皇宫而来,进云府,如入无人之境,他直入内院,见到宋右后径直拜倒,“——告诉主子,有急信!”
很快,宋右就在大街上找到了云暮来,他脸上肃色深沉,云暮来一瞧,就皱了眉头,登上云家的马车后,立刻追问:“什么事!”
“少爷,”宋右传音:“皇城内传来消息,齐国此来大乾,确实有意联姻,而且圣上已经同意,联姻的人选是——舞阴公主!”
“什么?!”
刘寄奴看一眼震惊的云暮来,手指轻敲,低声道:“可舞阴公主已经嫁人,怎么能再嫁?”
“舞阴公主的驸马无德,抛妻另娶,是欺君之罪。姜雪莲数日前已经认罪,被判流放,舞阴公主与他已经秘密合离!”
反应过来的云暮来咬着牙,寒声道:“秘密?合离?!”
也就是说,有人瞒着此事不让外人知道,连宋右也不曾查探。宋右跪下:“事前失察,是老奴之过!”
这消息来得太过意外,太过震惊,让云暮来一时失语。刘寄奴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低声对宋右道:“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让一个已婚妇人去联姻,这不怪你。”
云暮来这才看到跪地的宋右,让他起来,“不怪你,天南地北两件事,谁能将它联系在一起。已婚妇人被送去和亲,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先例,但极其稀少,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他靠着车壁缓缓坐正,电光火石间,已经将之前温家宴会上,那状告驸马抛妻再娶的疯妇记了起来。当时只以为是有人故意捉弄舞阴,难道,难道不是捉弄,是故意为之?
齐国联姻的消息早早传来,云暮来偶尔也想过,小皇帝会如何选择?他左思右想,认为小皇帝不是愿意联姻的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