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说的……” 严恬却并未理会靳夫人,而是咄咄逼人道:“虽然新婚,相处不到一年,可那些恩爱甜蜜,那些耳鬓厮磨,那些亲密无间,却都是曾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你自会比旁人更知道一些叶锦贤不为人知的小习惯。你就真的半分也没看出破绽?丝毫也不怀疑? “这世上再会演戏之人,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他的本性,他的喜好善恶。你就真的完全不在意?真的能实心实意接受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不,不……”靳惠娟此刻满脸涨得通红,似发了热病大汗淋漓,言语间眼神躲闪,身子直往后退,却被严恬牢牢抓住退无可退。 “严大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样的话都不觉得害臊吗?!” 靳夫人心中大急,一边拉扯靳惠娟,一边说着狠话。原是想羞臊严恬,让她知耻而退。可不想严恬却并不为所动,且拉着靳惠娟的手简直力大无穷,让靳氏母女挣脱不得。 “惠娟你会吗?你真的会在丈夫亡故不过一月便与他人恩爱?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当成你朝夕相伴的夫君? “不在乎他样貌丑陋,身材短小?不在乎他以前出身如何,可有婚配?甚至不在乎他本性如何,将来时机成熟是否会突然露出本来面目,是否是个暴戾之徒? “就如此相伴一生?甚至与他欢好,为他生儿育女,全然当成叶锦贤的骨肉养大,来继承叶家家财……” “不!”未等严恬说完,靳惠娟终于彻底崩溃。她大叫一声,用力推开严恬,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娟儿!娟儿!”靳夫人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忙蹲下身子去扶他。 “惠娟!”严恬也心中一惊,知道自己逼得狠了,忙上前伏身探看,却被靳夫人一把挥开。 “不劳严大小姐操心!”靳夫人咬牙切齿,“您离咱们远点,娟儿还能多活几日!” 谁知靳夫人话未说完,却见靳惠娟突然抬头看向严恬,满脸是泪,眼红滴血。 “他……不,不是……” “娟儿!”靳夫人陡然提高调门,满是警告。 靳惠娟明显瑟缩了一下,再次失声。 严恬大急,不顾靳夫人的怒目警告,上前一步紧盯惠娟:“他为什么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他……他……”靳惠娟被迫直视严恬的眼睛,神情狂乱而迷茫,“他用右手……” “严大小姐!你这是要逼死娟儿吗?!”靳夫人陡然高声打断,如护崽的母兽气势爆发,再次一把推开严恬,起身便去拉扯女儿。“我们回家!” 靳惠娟被迫站起身来,却不想身形不稳,当即摇晃了两下,随后一头栽倒在地。 “娟儿……” “惠娟……” 靳夫人和严恬同时高呼起来。 …… 郎中很快赶来,为靳惠娟左右手各慎重地号了三遍脉,方才起身,满脸堆笑地拱手道喜。 靳惠娟,怀孕了!已然两月有余! 听到这个消息,严恬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随后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此一来,事情便好办多了! 严恬也不再多废口舌,她看着坐在床前抹泪的靳夫人,只开口问了一句:“夫人,您觉得如今的‘叶锦贤’,可会容得下这个孩子?” 靳夫人听后一顿,抬眼去看严恬,目光交汇,她终顶不住压力,以帕掩面大哭起来。 严恬再接再厉继续道:“世人皆说富贵迷人眼。夫人猜猜,若为独吞叶家家财,不知那假叶锦贤将来可会对惠娟母子生出什么歹心?毕竟女人生子便是去了趟鬼门关,可若让母子二人就此有去无回,对于‘惠娟的夫君’、‘孩子的父亲’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靳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悉数卡在了喉头。她再次看向严恬,满脸惊恐。严恬知道,靳夫人已然预想到了所有后果。 “夫君……其实执筷时习惯用左手。”床上的靳惠娟不知何时醒了,她伸手轻轻抚着小腹,显然已经听到了刚刚的对话,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为母则刚,现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性命。 “可却自小便被公婆强逼着改用右手。所以,夫君在公婆面前或有外客时,都用右手。 “不过每当他自己独处或和我在一起时,都会自然而然地将筷子换交到左手。这个习惯其实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还是经我提醒,他才注意到。他那时对我说,这才叫‘夫妻一体’,是因为在我面前极其自在才会如此……” 靳惠娟似是想起往日的甜蜜时光,忍不住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却并没有来得及在脸上完全绽放,就倏然消失了。 “那日早饭大家是一起用的。他用右手执筷,并无不妥。可他吃得甚多,时间也长。后来公婆等不及,又哭又笑地跑去给祖先磕头上香,留下我伺候他用饭。 “当时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人,但他却仍用右手执筷,并未像以前那样顺手换到左手……我就知道他不是夫君……” 严恬大大地松了口气。一旁的靳夫人只垂眸拭泪,不再言语。 如今任何的依仗靠山,都没有这个孩子来得可靠。叶家人丁凋败,叶锦贤是独根独苗。靳惠娟并没有什么大伯小叔子,只要她平安诞下孩子,那她的日子自会比她姑姑要好过得多。 靳家母女终是被说通了。靳夫人送信回叶、靳两家,称靳惠娟明日便回叶府。暗地里却另做了一番安排。 现下万事俱备,只待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