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昔日最天真的同伴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速度让他们唏嘘。
隐身在暗处的魈观摩你练枪许久,才出现:“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你早就发现了他,闻声收枪回身:“这些年多谢了。”
魈却摇了摇头:“我们路数不同,指教虽有,教导一事却是不多,不必言谢。”
你之前很喜欢他这副冷淡不经逗的样子,现在却没有了逗弄他的兴致。
战事紧急,一切的一切都在推着你不断向前跑。
也许很久之后,等到你心中因归终辞世而起的疙瘩消去后,你才能重新恢复对外界的情感吧。
……
此后的很久,你作为摩拉克斯座下得力大将之一,一直被派往较远的战场。
你和其他仙人对于这种安排没有什么异议,心知肚明这是防止你囿于归终逝去的阴影之中。
但你心里清楚,自那天过后,你的灵魂已经在那个被攻破的城池中徘徊了很久,久到未来当归终留下的所有痕迹消失后,都将受到永生的折磨。
这是磨损,是业障,是时间加诸你身的罪孽,你必须为此赎罪。
……
此后的时间于你而言便快了许多,一步跨越到你收戈回乡时,听到夜叉大将们接连身殒的噩耗。
你想起了曾经那段还算快乐的日子,想起来总是喜欢给你做新衣服的弥怒、教你编花环的伐难、带你溜出去玩的应达、默默给你们收尾的浮舍……
随即你从这种悲哀中脱离出来,因为你知道现在最痛苦的人可能不是在场之人的任何一个。
于是你对仙人们笑笑,神色浅淡:“无事,我去转转。”
说是转转,但你走的那个方向,分明是魈常在的位置。
你很轻易就找到了他,业障缠身的夜叉还带有几分凡人般大病初愈的虚弱。
“那天坐在床边的,是你吧?”你和他隔了一段距离,坐下,“虽然我当时没看到,醒来之后也没有人,但我知道是你。”
“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多谢。”
你没说的是,少年仙人身上的清心香味让你感到非常舒适,睡得格外沉,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他点点头,视线放在树枝一角。
对于自小便被奴役的夜叉而言,走出同伴死亡的阴影似乎并不是件太难的事。
但前面说过,你是个卑鄙的人。
你就是想要通过这种陪伴,撕开他冷硬的胸膛,将你塞进去,用滚烫的鲜血包裹你,这样才能感到活着这一状态的存在。
是啊,就是要这样,像归终对你说的那样,接纳别人给予的爱,你才能活下去。
[所以啊,请依靠我吧,请爱我吧。
只有这样,我们才存在,我们才活着。]
剩下的内容你不想回忆,你只深刻地记得他的眼泪跌落到你肩颈时的温度。
本不该这样的,你想,他本不会流泪的,只是因为你罢了。
对不起,你是个恶毒到利用喜欢的人感情的卑劣骗子。
……
璃月建成后,你重新捡起谈判技术,在参与外交事务的同时,帮助摩拉克斯培养出了健全的外交部门与体系。
魔神战争结束了,璃月也逐渐步入正轨。
你肩上的重担也应该卸下了。
摩拉克斯没有任何理由将你留在这里。
仙人们问你是否要去绝云间与他们一起居住,从此隐居避世。
再或者,就是像阿萍一样,追随歌尘浪市的脚步。
你思考,然后回绝。
因为你记得,这片土地上仍存在着无休止的战争。
虽然你事实上并不在意这种战争本身。
“魈上仙,能否收留我呢?”你笑,问他。
他看了你半晌,似是叹了口气:“可。”
于是荻花洲内逐渐有了关于少年仙人的传说。
但也有人说,所谓的少年仙人是两个人。
这些传言都与你无关。
此时此刻,你如往常一般迎接斩杀妖物整夜的魈归来。
今天他伤得格外重,离得近些甚至都能嗅到压制不住的业障气息。
你被他压得肩上一沉,险些没接住。
愣住。
因为这气息分明与你相同。
魈什么也没说,但接连烧了三日,帝君的连理镇心散喂下去,才好受一些。
你知道这阵子的相处只是易碎的泡泡,光鲜亮丽、七彩缤纷,现在已经到了该戳破的时候了。
于是你等待他醒来的时刻,等着他醒来的一瞬间告诉他被你欺骗的真相。
床上,那双璀璨金瞳渐渐睁开,初时还是一片水润的迷茫,不到一秒便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魈,对不起,其实我——”你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抱住你,手臂狠狠地横亘在你的腰上,好似要将你揉进血肉里。
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如此情感外露的动作。
这本该是你想要的。
你艰难地推开一丝丝空隙,留出呼吸的空间:
“其实我是——”
“我知晓了。”
他一手按在你的脑后,把你往他颈窝里按。
“此身所负的业障,我都已知晓了。”
你愣神,开口,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
“可我骗了你,骗了大家。”
“你没有做错事。”
“但我骗了你的感情。”
他将你扶正,捏着你的肩膀,直直望着你的眼睛:“我不在意。”
颊上有手指擦去眼泪。
你没去管:“我的爱和正常人不一样,从那时候开始,就不一样了。”
被赋予了重量的爱,哪怕是魔神也会感到疲惫吧。
“那便不一样。”
他笨拙地用唇去堵你的嘴,像是不愿再听到你说出任何自暴自弃的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