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五条悟不关心夏油杰的话,是不可能的。
也许只是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导致他对夏油杰太放心了,认为他可以自己处理好心事。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五条悟现在的状态倒是不危险了,但却有点恋爱脑。
“爱酱是想要去找杰吗?要和现在陪我一样也和他谈心吗,”五条悟突然把脸凑近了一点,无辜又略带点委屈的眨了眨眼睛,雪白的睫毛拂在我手心好像羽毛扫过一样让人感觉有点痒。
好像漂亮的恋爱脑大小姐小心翼翼的询问花心的恋人是不是要出去乱搞,我扶额。
但我知道五条悟只是演绎欲旺盛,因为他脑袋上现在顶着行字,“嘤嘤嘤”。
短短三个字,好像写尽了他此刻的娇气。
也许对他来说,比起我前一个月的避让,现在明确表现出来的关心的确是让他感到开心的,哪怕我只是把他当成和夏油杰一样的友人。
我又想叹气了,但考虑到五条悟现在的状况才刚刚稳定下来还是没有把手收回来,任由他用那颗雪白的毛茸茸的脑袋撒娇般摩擦我的掌心。
“咒术界,一直都是这么不把人当人看的吗?”我终于开始询问天内理子死亡的事情。
五条悟这回没有耸动脑袋了,像颗风停了所以动不了了的蒲公英,声音也低沉了起来,“没有星浆体的话,天元会继续进化,虽然我是觉得无所谓,但那些老头子害怕天元无法同化会让结界失控。”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在问这个,结界这种东西没有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影响吧?反正普通人看不见咒灵。我是想知道,除了你们没有其他人对星浆体有任何救她的想法吗?”
“咒术界,以前也有用别的手段处死过其他人,是吗?为什么法律不能像保护普通人一样保护他们?”
五条悟愣了一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茫然,“‘法律?’咒术界有自己的规则,用不到法律。”
“为什么?”我耐心的看着他此刻因为茫然显得有点雾蒙蒙的苍蓝色眼睛,“明明悟为我办身份证件的时候也有钻过法律的空子吧?你也知道没有这些东西一个人在社会上是寸步难行的,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我们咒术师也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法律管辖的社会上,为什么咒术界却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甚至让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如果我是星浆体,悟你也会——”
“我不会。”五条悟打断了我的话,“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会阻止它发生。”
“那么,是我和天内理子有什么区别导致你这样做?”我抿了抿唇,“是因为喜欢和不喜欢吗?悟,我很感动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和她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生而为人本来就有渴望活下去的欲望和资格。驱使你在这件事情上做出不同选择的,可以但不应该仅仅只是因为个人感情。”
五条悟低垂着头,好半天才回复我:“爱酱,我以前只觉得咒术界腐朽。”
“你现在也可以这样想,”我抬手虚抱了抱他,“但你已经开始察觉到平静水面下的污垢并且抗争过一次了,不论成功或者失败与否这都是一种和往常不一样的尝试。”
“我们一起去杰那吧,接下来的话我想让他也一起听一下。他平时比你想的更多,我想在这件事情上他受到的打击不会比你轻。”
“好。”五条悟很乖巧的回应了我,等我放开环着他的双手后快速的伸出右手牵住了我。
“瞬移必须要有肢体接触才可以噢。”
他狡黠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戳穿夏油杰的宿舍就在他隔壁走过去也只有几步路其实并不需要用到瞬移这件事情。
夏油杰正一个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还是那套皱巴巴的衣服,好像完全没有收拾过自己。
出于礼貌,在见到他之前我就关上了术式。
“杰,我和爱酱一起来看你了~”
五条悟支棱起来的样子让我忍俊不禁,但夏油杰却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与他拌嘴,只是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开始送客:“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想一个人待一会。”
我用手势制止了五条悟继续说话,“我有件事情想和你们一起分享,是关于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去的那个村子,你还记得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记得,怎么了?”
“所有偷窥者,他们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我还安排了后续的媒体曝光,预计在社会舆论影响下,涉及到山下家女孩的案件的人,至少也是死缓。”
我把手机上和田中小姐的来往资料展示了出来,然后盯着夏油杰的脸,试图从那上面看到些他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夏油杰却在看了之后厌恶的皱了皱眉,“这些肮脏的家伙,和那群人一样恶心。”
我将手机收了起来,“所以我才会选择用法律制裁他们,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咒灵了,咒术界是不会也不能继续插手的。”
“来高专之前,杰也是在普通人的社会生活过十几年的吧。”我缓慢地说着,在看到夏油杰点头之后才继续,“那你认为,普通人的社会能够维持平稳是因为什么?咒术师为他们祓除咒灵吗?”
夏油杰很想点头,但理智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哪怕当了这么久的咒术师他也很清楚面对数量日益增长的咒灵,咒术师所做的不过杯水车薪。
“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杰。咒术师祓除咒灵是一部分因素,但社会趋于平稳更多的是因为国家机关所维护的法律带来的。因为有法律,所以那些心存恶念的人才会克制自己的行为,因为他们不想承担后果。”
眼见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已经开始思考了,我继续往下说,“既然没办法用咒术师的路子替理子复仇,为什么不用法律?他们也是人,且还有一个教团拖底,信息会很难追查吗?”
“能对理子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过往会没有其它案底吗?如果你是因为理子的死而没办法平静下来,那就去用普通人的手段追查,用法律去惩处他们。”
夏油杰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触动,但他还是说:“法律能审判所有罪人吗?罪孽,是杀不完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油杰的眼睛里闪过一晃而逝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