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用来固定的藤蔓砰然断裂,那花费柳鸢大半天心血制作的“树叶鞋”就这么留在了林地中。
她依旧浑然不知地向前跑去,身体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那一股“治愈”的奇异力量像虫子一般从伤口处钻了进去,顺着体内的血液里细细流淌,原本起伏不定的胸口也逐渐平息下来。
眼前是一片天然的圆形湖泊,高耸的巨山环绕在周围,这威严的骑士十分尽职尽责,连一点绿意都无法在山缝或水边存活。那清脆如掉落在玉盘上的珠子,从中间的悬崖上倾涌而下,连带着月色一起,皎白的水滴仿佛能飞溅到柳鸢红润的嘴唇上。
她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了,像朝圣一般,赤脚缓慢地走向湖中央。
一步又一步,月光下的鹅卵石发出晶莹的光泽,像月亮投入人间的碎片,贪婪地吸收柳鸢身上的体温。
无形的面纱好像盖在了柳鸢的脸上,她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原本红润的脸颊也渐渐褪色,露出苍白的雪色。
时间在这里也变得凝重起来,阴郁、可怖的巨山像一只大手,操控着它手下精美的玩偶向祭坛走去。
但却受到了柳鸢意志的阻碍,玩偶原本流畅的关节变得有些卡顿,仿佛在同身上的白线抗争,她的手往反方向伸出,身体本能的挣扎一览无余,但神情却依旧不变,还是那么祥和、平静。
于是这只大手加大了力度,它有些恼怒地看着这个不安分的人类,柳鸢本能的挣扎在它的视野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个不知名的蝼蚁本就是属于衪的!受过恩赐竟然不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蠢货!竟然还敢在吾主面前挣扎!
湖泊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连风都无法撼动衪半分,但衪上方的瀑布却逐渐减少,身后的巨山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阴郁的风暴席卷了这片空间,巨山吓坏了般一哆嗦,悬崖上的碎石就马不停蹄滚落到了山底。
就在这缝隙间
“刺啦”
不知哪根白线被扯断了,在盘旋着密密麻麻的线条的木块上显得格外刺眼。
柳鸢的右手开始无力垂落在腿边,凝固的血痂如同攀延的恶虫附在她的手背,那被血液侵染的尖石滑落在地面的鹅卵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砰”
这道声波如同惊雷般在柳鸢的耳变响起,瞳孔微缩,在黑暗快要吞噬眼底的那一刻,理智被脖颈的痛意瞬间拉回。
她倒了下去。
在月亮的凝视下,柳鸢躺在地上,仿佛陷入了美梦当中。
而她脚边站着的人,影子却不断拉长,显露出疲软的惫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