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一只脚在铺满稻草的地上来回摩挲,踩到一个小石子,踢到了西楼脚边。西楼低头看了一眼,立即会意,当即捡了起来,对准了那间屋子,趁守卫视线转移之际,投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人受到了惊吓,慌张的就朝牢房看来,应是接收到了讯息,又害怕被发现,便急忙蹲了下去,离开了窗户。 苏衍失望的剁了跺脚,只能另想它法了。 山洞中没有白天黑夜,行尸走肉们无休止的熔炼,捶打,不断反复。期间火光通天,声音震耳欲聋,山洞中的温度也因此居高不下。苏衍又热又累,约莫过了许久,靠着西楼的肩膀有些昏昏欲睡。昏睡间,似乎听到耳旁有人在说话,睁眼一看,竟是那个被西楼丢石子的人。 “是你!”苏衍的睡意瞬间全无。 “我叫刍狗儿,”他不过二十的年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却没有因此阻挡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刍狗儿有些忧心忡忡地说:“我刚刚偷听到,他们去找县尉来了,你们可得小心,不过……小心也没用,因为……” “因为什么?”苏衍焦急地问他。 刍狗儿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眼里充满了怜悯和无奈,“因为所有关进来的人,都死了,包括那位救过我的恩人,他也死了,他本来可以逃出去的……” 他的话就像是一记重拳打在苏衍心头上,五脏六腑仿佛碎了,揉在一起,疼的她瘫坐在地。西楼却并不认为到了绝路,甚至在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希望,问他:“你说你的恩人本来可以逃出去,是什么意思?” 刍狗儿回头指着身后的地裂道:“那里,有一条很宽深渊,但深渊头撞在了河里的石块上,等醒来后,已经被守卫救了上来。可是,他还是被杀了!” “也就是说,暗河或许能通往外界!”苏衍激动的站了起来,但随即又泄了气,因为自己不会凫水……而西楼却已经有了计划。 “什么计划?”苏衍问。 “叶忠远明明已经发现了我们,却并没有下杀手,反而将我们引至此处活捉,定是有目的的,那我们就听听他要什么。” “然后呢?他要我们的命,你也给?” 西楼说:“难得你还有心思挖苦我,命自然是不能给的,但是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他周旋,再趁机引起混乱,然后……”西楼示意牢房外的人贴近过来,对他说:“然后你去安排所有被抓来的人,能说服一个就说服一个,让他们配合我们,把这里搞得越乱越好,死士虽然多,却也经不住我们这么多人奋起反抗,到时候你们就趁机从深渊跳下去……” 西楼的话还没说完,刍狗儿就惊跳起来,连连摇头:“暗河 “那也可以从甬道退出去,但是难保出口没有守卫,而且那条路很容易被追上,你自己掂量。”西楼分析的很全面,刍狗儿思忖了片刻,决定冒险一试。 甬道处的石门缓缓升起,刍狗儿急忙退回到自己的房屋。 叶忠远和杨全直奔牢房而来,看到苏衍和西楼一脸狼狈,不由得发笑:“二位大人好雅兴,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来此观赏,不知可看出了什么?” 苏衍见到他就来气,但人在劣势处,总得懂得能屈能伸这个道理。嘴上还是装的客客气气的,对他道:“叶县尉才是好雅兴,吃饱了没事干,在这里挖了这么大一个洞,就算是死了也不用浪费,可以用来做墓穴!” 她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 叶忠远不以为然,仍旧微笑着:“起初我以为是太子派来的,但跟了你们一路我越发奇怪,既然是太子指派,为何在抓阿久和容进时没有亮出令牌,有太子压阵,查案岂不是更加方便?我猜,你们就是墨大人所说的那两位吧,是吧,苏先生?”灼灼的目光转向西楼这边,笑容愈发强烈,“还有你,燕国世子。” 苏衍和西楼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变故。西楼处变不惊,冷冷地问:“你的意思,墨斐一开始便已知晓我们会来凉山?” “我本以为他会失策,没想到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墨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呐!”叶忠远满眼都是敬仰,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那是不是……左卿有麻烦了?”苏衍喃喃自语的说了句。 “左卿背叛,墨大人已经心如死灰,眼下他得付出一些,才能磨平墨大人心中的创伤,你们的命才能安然无恙。”说着,叶忠远命人打开牢门,按住了苏衍的脖子,剪下了一段头发。 “你想干什么!”苏衍大叫。 叶忠远洋洋得意的挥了挥手里的东西,对她说:“左卿那里有一样东西,想必他很愿意拿一件死物换你们两条命。” 西楼一听大为震惊,大声喝道:“墨斐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你和左卿这么熟,不会不知他是玄族遗孤吧?” “玄……” 玄族遗孤这四个字,犹如惊雷一般击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恐惧,那是他和左卿最不想面对的过去,一个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真相! “墨斐……墨斐怎会知道?”西楼冲上去想要抓住叶忠远,却被他侧身避开,顺势躲到了牢门外。 “你们接二连三对付三省六部,墨大人不是没有察觉,一味的相信左卿,也是出于几年的父子情义。可是人终究有底线的,世子,你们是自己害了自己!现在墨大人已在赵国,只等兵器谱一到,一切水到渠成!” 原来墨斐早就知道赵国没有兵器谱,他将计就计,骗他们来到凉山,他要绝地反击,兵器谱……赵国…… 他想要谋反! 苏衍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兵器谱?左卿怎么又成了玄族的遗孤?” “苏先生,枉你和西楼是一对,竟不知他们的秘密,真是可悲!” “滚!”西楼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喊出这个字。叶忠远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苏衍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