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商务车里的气氛沉默压抑，对面坐的老人虽没说话低头看手机，邓云珠斜眼望向窗外快速后退的行道树，手心仍冒出薄层雾汗。
韩进放下手机抬头问道：“她躲进茶园前就没和你说过什么？”
邓云珠努力挤出笑意地看着老人：“真没我什么事，她在茶园就是养病，不信你到了那里问她。”
韩进冷眼盯着她：“我会问的，你们要联合造反我成全你们。”
邓云珠低下头，瘪了嘴。
方书铧已经坐在客厅等着师父的到来，两人向对静坐无人先开口，邓云珠恭敬地将茶杯放在董事长面前茶几上，无声地上了楼。
“辞职申请是怎么回事？”韩进见徒弟低头不言，继续问道“听说你有个小男朋友？不出来让我看看？”
“我想结婚回归家庭，可以吗？”
"现在市场剧变，相关机构开始入股我们这些行业龙头，你到总部任职才不会被裁撤。”
方书铧不以为然：“自从他们入股以来，背地里在集团各地做了多少龌蹉之事，师父不会不知道？比如那个马明道...他被机构已入股形式派到集团设备处，在滇州做了什么您会不知道？ ”
“没有他们，我们的进口设备许可证就别想拿到。”
“那我情愿待在蜀州等待裁撤。”
“小文以后回到香港去读书，你也不陪，堂哥死前可不是这么安排的。”
方书铧深吸口气：“我说过了，那边财产我都不会要只留小文读书资格，您要再这么说我连分公司职务都不想要了。”
“小邓说要和你共进退？”
“把财权收到总部，我们分公司，办事处怎么开展工作，等米下锅？让下属饿着肚子跑市场我做不到。”
韩进沉默下来，时代已经变了，对于民营企业哪怕有外资血统没有机构入股，最后的结局都是卖掉企业出局，徒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服。
“我只希望你能为这个我们大家亲手创办的企业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行吗？”
没人回应。
“我也老了，钱也赚够了，我不希望集团里跟我十年的部下狼狈收场。”
方书铧听师父说这话时眼中多了雾气，她也不想这样，可西南分公司没有好的政策扶持，会是集团最快关门的分公司。她不能心软，哪怕眼前这位即是师父又如父亲的男人说出下台阶的软话。
“师父要是真可怜我们就将财权交给分公司，理由我都想好了，西南是老少边穷需要资金扶持。”
韩进没有立即答应，徒弟能提条件证明此事还能迂回：“集团有五个分公司，两个办事处。如果给你开了绿灯，我何以服众？”
“谁不服就调到西南上班，我欢迎他！”方书铧抬起头看向师父，双眸中的雾气已被压下，此刻只剩狠劲。
“容我想想。”
“您还有什么想的，我们现在还有妥协的空间吗？你能保几家分公司就保下，至少以后还有一线生机。”
“容我想想，邓云珠出来说说你的想法？”
邓云珠小心翼翼走到董事长面前，韩进使了个眼神她才敢坐到沙发一角。
“书铧的意见你应该都知道了，说说！”
邓云珠假笑道：“如果集团真要收回财权只留西南分公司，我愿意调回蜀州。”还未等董事长变脸，方书铧左眼故意眨了两眼，邓云珠忙补充道：“我们没有造反，我们就想活下去，我们都爱集团...我们..."
“闭嘴，来点干货！”韩进摇了摇头，这群精灵鬼..还别说这群年轻人值得自己回去筹划筹划。”
“今晚我睡这，你们不会忍心让位老人露宿野外吧？”韩进好像想起什么，面容再次严肃：“那个谁也出来见见长辈，不然我不会出嫁妆。”
两位女士同时低头浅笑，这场爱情故事算是在集团八卦新闻里既成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