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项氏一族所扶。”
青年的声音宛如玉石坠地。
“——过桥抽板，济河焚舟，只怕会寒了人心。”
他并未点明是谁，可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明白得很。
宋义面色微滞。
他将兵符收回怀里，嘴角硬是挤出了三分笑意，重新笑眯眯道：“您又怎么知道，现在这一切，不是人心所向呢？”
“宋某还有要务在身，若有短缺的，请务必来主帐寻我。只是，项次将莫再想着与秦军对阵之事了。”
等宋义离开后，帐内只剩下二人。
龙且收回视线，这才流露出一丝担忧：“怀王已不在盱眙。武信君……之后，他便立刻迁都彭城。”
项籍满心的怒火到达顶峰。
又奇异地被压了下去。
这是项籍第一次屈居人下。
他力能扛鼎，年少成名，遇事向来暴躁易怒，眼高于顶。从前，不知因此惹恼了叔父多少次。
经此一遭却无师自通，学会了隐忍。
要拿回兵权，要杀掉秦军，要为叔父报仇。
而这一切，需要等一个时机。
他按住额间突突直跳的青筋，追问：“其他人现今如何？”
龙且道：“跟从武信君的人，如今都被扣在彭城。不过我出城前，暗中将英布换出来了。他作战勇猛，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虞儿呢？”
“她一切安好，不过暂时得留在彭城，同那群人周旋。”
项籍眉头微松。
“来不了也好。我如今受制于人，前方又布了秦军，于她反而危险。”
“先别让宁儿知道。”项籍眸中泻出一丝担忧，“否则她定然不肯乖乖待在吴中。”
“每日如常，皆向吴中报了平安。”龙且应声而答。
“阿羽。”
“？”项籍收拢思绪，举目望去。
龙且一手握拳，拳心朝下：“无论如何，我与你共进退。”
冬月的寒风在外拍打营帐，掀起帐幕一角。
营帐之外，万里长风正吹动楚军幡旗。
数片碎雪趁机裹着风斜飞进来，冷冰冰地撞上龙且肩头。
隔着一层银铠，被青年微暖的体温化开。
恍惚里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晴朗的秋日，两个半大小人儿学着大人的模样，在院里的老银杏树前，手执枝条。
“我，项羽。”[3]
“吾名，龙且。”
“皇天在上，后土为鉴。今我二人，结义为兄弟。”
“同甘共苦，”
“死生相托。”
“若有违背，天人戮之。”
……
项籍眉眼沉沉。
下一刻。
他轻扯嘴角，也像对方那样握拳。
二□□头相抵，轻轻一撞。
“好，同甘共苦。”
龙且愣了一瞬，继而轻笑：“死生相托。”
【千里眼】开启了。
不过，项宁斥250金巨资抽取的技能，并不是很好用。
她本想看的，是阿兄那方的情况。但是画面直接以楚王为中心，在半空中投射live 2D视频。
楚王：“武信君昔将楚兵，今败死，谁能从之？”
“启禀大王。”一中年人上前半步，“臣听闻，武信君的侄子项羽骁勇善战。不如让他接管楚军。”
“不可。”另一年轻些的男子立刻站出来反对，“项羽为人狠厉，目中无人，不是良将之选。”
又一人接道：“臣以为，丰邑沛公，宽仁知礼，可安人心，堪当大任。”
“……”群臣议论纷纷。
楚王沉思，开口道：“依孤看……”
项宁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笔直脊背微微前倾。
“依孤看……孤看……看……看……”
视频里突然响起魔性又空灵的回音。
项宁：？
没事，至少楚王还能发出声音。
可下一刻，他就半张着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项宁：？
楚王这是……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不至于，不合适，也不应该。
反正等听到他再次正常发声，话题已经不知跳跃去了哪里。
楚王正襟危坐：“好，那就依众爱卿所言。今日就吃蒸羊羔。”
项宁：……
观众的视角和项宁完全一致，被这种网络卡顿磨得心火直蹿。
【今天的速写呢】：真无语，网速梦回我太姥姥时代。没看到主播很着急吗？
【小霸王】：天气凉了。多花点钱，请专业的网站后台维护一下吧。
【不减8斤不改名】：是哦，最关键的地方没听到，平台可能确实比较穷吧。冒昧问下大家，蒸羊羔好吃吗？膻味不重的话，想试试。
【领导夹菜我转桌】：今天第一次看历史直播！好像有看到前排说平台穷得快倒闭了，真的吗？
眼见评论区开始乌烟瘴气，管理员马浮云赶紧出来维持秩序。
【管理员008】：谢谢大家关心！平台没有倒闭哈，至少还能再运营500年。直播间里，所有技能初次使用都有明显局限。千里眼1.0就是这样的。
【管理员008】：等主播攒直播金升级成2.0或3.0，会稳定很多，功能也更自由。
【我待历史如初恋】我作证，他说的是真的。
【我待历史如初恋】1.0普遍局限，使用5分钟，读条半小时。在其他历史直播间被磨得没脾气了。
由于使用时间有限，又看了一小会儿，【千里眼】就自动关闭了。
项宁纵马星夜疾驰，咬牙赶路。
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视频里，她仍理出了一些相对有用的信息。
自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