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会要了赤懵的命。
呼延庆那边同行的族人与下人们纷纷反抗:“对方没有认输,为何不能继续?凭什么?”
大祭司一掌扫过去,狂风大作,那群人连连退出十几步远,无人敢再作声。
呼延庆捂住受伤的胳膊,鲜血淋漓,他的表情越发狰狞,却没有再去计较,即便给他时间,他知道自己根本夺不走赤懵的性命,或许运气不好,他自身会被那把鬼剑连魂魄一道弑杀。
他现在怀疑,那柄鬼剑的真正来历。
后面的比赛只剩下萧屏青同项文天,两人虽然实力超强,只是看热闹的人发现最精彩的部分比完后,各个失去了兴趣,很快便散去了一小部分群众。
几人撤离了场内,走到台上。
赫连夙抱住赤懵,正要大哭时,赤懵忽然用手摸她的脸,嘴角闪出一抹勉强的笑。
“夙,我替邵光耀报了一剑之仇了。”
“赤懵,你最棒了!以后,以后不要这么傻了,好不好?”
“若是他对夙不好,我还是不会放过他。”
赫连夙听完将头埋在赤懵怀里大哭。
欧阳杰拍拍她的头:“好了好了,赤懵又没受伤,你哭这么凄惨干嘛?”
“他差点被杀死,赤懵要死了,我就去灭掉呼延庆整个家族陪葬。”
颜姹红弱弱道出一句:“也不用这么凶猛吧?”
“他这副德行,家里多少有点责任,若不灭族,他们肯定会报复我和整个酆国,所以要全部杀了好。”
冷婵雪以为自己够心狠手辣,而眼前这看似调皮捣蛋又热情快乐的小姑娘,居然能有此觉悟,令她忽然心神开阔。
“我觉得夙公主说的对,呼延一族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冠冕堂皇的正道人士,如今他们家族势力太大,与好几个国家都有狼狈为奸,不除此大患酆国难兴旺,恐怕夙公主也难继承大位。”
冷姑娘的一番说辞,令众人纷纷刮目相看,欧阳杰站起身朝她抱拳:“冷姑娘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知国事,无所不能,在下实在佩服佩服。”
赫连夙抹了一把眼泪,用赤懵的袖子擦擦手,仰着头看向欧阳杰和冷姑娘说:“你们真是般配,要不然在一起算了。”
冷姑娘立即回绝:“谁要和他在一起?”
大祭司拍拍赫连夙的小脑袋瓜,哭笑不得的表情:“好了,小公主殿下,别操心人家的事了,师父先将赤懵抱回去好好调养,你接下准备做什么?”
“我去找邵光耀和成东来!”
其他几人跟着说道:“我也一同去。”
赤懵微弱睁开眼,扶住赫连夙的手努力站起身,声音仍然虚弱:“我也去,我要去看看邵光耀!”
大祭司知道奈何不了这几个倔强的家伙,于是点头允许他们同去。
颜紫嫣这时又出现,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
“看来这才像我们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东方灵旭嘛!”
大祭司再无像以往一样对她爱理不理,也无冷漠的表情。
他只是叹道:“因果轮回,永无止境,少年意气,终会殆尽。”
颜紫嫣微微一颤,曾经的他也是对她说过那么相似的一句话。
“你我无缘,终归一别。”
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未多说,后面喧闹过的人群隐隐散场,只剩下冷冷清清的赛场,与最后二人对决的刀光剑影。
成东来将邵光耀带到酆城最好的医馆治疗,只是那一剑从后射中他的心脏位置不偏不倚。
大夫只是摇摇头,说了句:“尽量做好后事准备,能不能熬过今晚也难说!”
短短几日的相处,成东来却不想自己会亲眼所见一位才十岁左右的少年即将死在他眼前。
年纪尚小的邵光耀天真无邪,他有万里挑一的习武天赋,即勤奋又好学,心思单纯到只想靠自身努力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还未感受过世间更多的精彩与美好,没有与朋友游乐人间,没时间与家人团聚在普通寻常的日子里,他不过是参加一场武艺比赛,却被人无情夺去了性命!
上次见到生命的消散是成东来十四岁那年的冬天,师父说身体有些不适,若是早上没睡醒,让成东来别叫醒他,他想好好睡个长长的觉。
那时候的师父早已过古稀之年,成东来知道他再也醒不来时,难过悲痛了几天几夜没吃任何东西。最终,他不知为何突然清醒过来,并接受了人总会有死去的一天,反而变得豁达无所畏惧。
可当下,他要见到的少年不过十岁,比他还小几岁的年纪,他们有过几日无忧无虑的相处与嬉闹时光。在欧阳杰家族的府中,邵光耀总是最早起床给他们端茶倒水整理衣物的乖巧少年,每天清晨做完一切他会习武练剑几个时辰,闲暇时间也会打扫院落或去东厨帮厨,令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均对他称赞不已。
成东来本来就是懒散的人,跟着邵光耀几日也勤奋练了剑法打发些闲暇时间。
欧阳杰说成东来有些习武资质,只是耐力不足,准备比赛结束后带上他和邵光耀一同前往雪莲门派拜他的师父学艺。
邵光耀满脸期待,他说自己曾经的师父只教过他两年光景便突然离去,他后来全靠自己摸索自学成才,若是有正儿八经的门道学习,他一定会更加努力成为一代豪杰。
邵光耀,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吗?
赫连夙与赤懵,欧阳杰,颜姹红一伙赶到时,发现成东来坐在医馆门外埋着头沉默不语。
“成东来,邵光耀他没事吧?”
赫连夙隐隐约约感觉一阵不安。
成东来缓缓抬起头,他整张脸有说不出的痛苦,眼眶内布满血丝,倔强的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邵光耀,恐怕挺不过今晚。”
天色在漆黑的夜里沉沦,行人不慌不忙的脚步声,街头街尾有卖货郎的吆喝声,唯独没有少年们的嬉闹与无忧无虑。
他们深知,原来那看似遥远的死亡,已逐渐在身边发生,一点点吞噬他们的纯真的心灵。
这世间,有多少纯真,便有多少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