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萧澈停了几秒。
护工大婶见他停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轻蹙了一下眉，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准备。
片刻后，萧澈伸手推开了病房门。
他和护工一同走进去的时候，萧明庸躺在病床上，眼皮半阖，模样不太精神。
听见动静，萧明庸往门口瞥了一眼，看清楚是萧澈之后，眼睛瞪大了，大抵觉得他会来是意料之外。
他动了动身子，像是想半坐起来，然而刚动完手术不久，显得有些吃力。
萧澈身旁的护工大婶几步上前，走到萧明庸病床旁，扶了他一把。
萧明庸打量她一眼，表情有些防备的问她：“你是哪位？”
护工大婶笑得很和善：“我是您儿子请来照顾你的护工。”
萧明庸怔了一瞬，随即目光重新落在萧澈身上，多年未见，他有些陌生地打量他几眼。
萧澈没有走近，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接收到他的打量，心底想，这几眼和叶萍那天看见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眼神里没有尊重，只有世故的圆滑精光。
萧澈听见，萧明庸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着：“呵，还知道我是你老子，早几年干嘛去了。”
护工大婶听见他这样说，有点意外，眼神探究地看向萧澈。
萧澈仍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却低下头去，自嘲地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明庸还是像印象中的那样，不曾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是觉得一切理所应当，从来没有任何愧疚心理。
萧澈谈不上失望，更多的还是意料之中。
他只一迎着护工大婶的探究眼神，交代了她几句话，然后就转身走出了病房门，最后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萧明庸。
出了病房门，萧澈觉得轻松了许多。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林茉冉发来的信息，对方说她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林茉冉比他晚下班，两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到湘菜馆吃晚饭，她正顺路开萧澈的车来接他。
电梯到了一楼，萧澈准备到门口等林茉冉。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林茉冉还没来，他却看见了叶萍。
接近天黑了，叶萍今天打扮得很有十几年前的风采，化了浓妆，依旧是提着一份晚餐到医院来。
大概是因为萧明庸还不能正常进食，所以她只买了自己的那份。
女人还没走近，萧澈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混杂着香水味，令他有些反胃。
女人自然也看见了萧澈，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跟前，随口问：“又来看你爸呢，是不是护工找着了？”
萧澈点点头，被她身上的味道冲到皱起了眉，往后退了两步。
叶萍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下一瞬，她突然变得敏感起来：“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清高。”
对方讽刺的话听得萧澈一怔，待仔细琢磨了她的话后，萧澈明白过来。
他不知道女人又在发什么疯，索性低下头去不看她，而后又退开了两步。
未曾想，萧澈嫌弃的动作，更加刺激到喝了酒的叶萍，她冲动地几步上前，偏要凑近萧澈。
这样还不够，女人还伸出右手，捏住了萧澈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然后她一半自嘲一半怨恨地，甚至笑着对他说：“装什么清高，这副样子真是难看。”
萧澈没听清她的话，在对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那一瞬，他身体僵硬地怔住了，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了全身各处。
他没等女人说完话，就猛地往后一避，挣开了对方的手。
萧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紧紧皱着眉头，用厌恶至极的眼神看着叶萍，眸里的温度降至冰点。
萧澈像一只身上竖起了刺，进入全身戒备的刺猬，不知是叶萍的话，还是叶萍的动作激怒了他。
女人有些被他瘆人的眼神吓到，犹豫间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旁观了全程的林茉冉走到了他们身侧，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萧澈一半的身体，将他和叶萍隔开。
她伸手握住了萧澈的手，十指相扣，用了点力度按他的手背。萧澈的视线终于转到了林茉冉身上，眼神里的戾气慢慢褪去，像是一身的刺被抚平了。
林茉冉眼里带着安抚，和他对视了几秒，确认他的情绪恢复正常后，才转头看向身侧的女人。
女人从刚才开始，视线就一直落在林茉冉身上，此时她上下打量着林茉冉，看见了对方和萧澈牵着的手。
女人挑了挑眉，模样惊讶。
林茉冉眼神有些不满地盯着她：“叶女士，我见你虽然是长辈，但是忍不住还是得规劝你，以后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失了长辈的礼数。”
叶萍听完她的话，神情一怔，片刻后不屑地笑出声：“你个小丫头片子，这是护人来了？不过啊，我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收收这一套吧。”
林茉冉见她油盐不进，方体会到什么是无法沟通。不待她说什么反驳，萧澈顺势拽住了她的手，轻轻把她往后带了一把，拉开了点她和叶萍之间的距离。
“我们走吧，肚子饿了。”
萧澈的声音从林茉冉头顶上方传来。
于是，她和萧澈拉着手，离开了原地，谁都没有多看叶萍一眼。
--
离开了医院后，两人按照约定，去吃了那家新开的湘菜馆。
他们都比较能吃辣，加上饭馆的菜确实做得好吃，所以美味的食物暂时疗慰了他们的情绪。
等到车到了林茉冉楼下，真正要分别的时候，她才发现还是得把事情说开。
林茉冉转头看向状态看似自然地萧澈，轻声问他：“晚饭吃得开心吗？”
萧澈本来给车熄了火，有些走神，听见林茉冉的声音才转过头看她。
他眼神闪烁了一瞬，说：“嗯，味道不错。”
林茉冉看着他笑了，随即手慢慢抬起，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抚了抚他的下巴。
萧澈的反应只是微怔，但没动